梁尘摇了摇头,“你所说的缙绅南渡,归根结底是朝廷那边儿对北境的掣肘造成,目的则是为了架空权势滔天的靖北王府,让其境内读书士子只能流往别地,如果真一直这么下去,不出五十年,北境四州就会成为无根之木,都用不着大秦天子如何出手,自己就倒了。”
梁尘微微后仰,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不过这些都不是你一个小小青帮少当家该操心的事,你只管先把我交代的事做好就行了。”
之后,年轻男子喃喃道:“北境以后的世道,会变好的...”
只不过,这句话除了他自己,谁也没有听到。
杜月凝点了点头,“行,我信你这一回。”
梁尘嗯了一声,然后起身准备离去。
女子把她叫住,思良了许久,说道:“等我带着她们回去,你可就真变成孤家寡人一个了...”
梁尘转过身,淡然道:“我本来也没打算跟你们一起走到襄林城,迟早都是要分别的。”
杜月凝望着眼前这位薄情男子,好像就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似的,一时竟有些茫然。
女子又问了句看似很荒诞却又很刻骨铭心的问题,“你一个人去北狄,不怕死吗?”
梁尘很古怪地笑了,“怕,怎么不怕?我恨不得睡觉都睁着眼,就怕有人来取我这颗脑袋。”
杜月凝也笑了,只不过是苦笑。
原来不只有她自己,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可为外人道也的苦衷。
虽然女子不知道梁尘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但她知道,那一定是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不能轻易理解的东西。
不过,小人物也可以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啊。
这难道就不是江湖了?
杜月凝轻声道:“谢谢你,还有,一路平安。”
梁尘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隔日,虎门关七品翊麾副尉吴盏,被自己父亲以违反北境军纪的名头处斩。
此外,又有三十多名龙骧军步卒被当街问斩。
一名年轻男子在围观人群中目睹了斩首的全过程,然后啃着手中的酸涩野果,默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