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今天,长安街头的饮者骚客、行者走贩,算是实实在在开了回眼。
各个都被不远处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活计都忘了做。
守城都尉起了个大早,才刚走上城头随意瞟了几眼,双眼顿时瞪得浑圆,嘴里喃喃自语道:
“我天,竟然还真有不怕死的,敢驾六匹马出游?
这是哪家的败家子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挑衅陛下的颜面!”
听闻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街头上的民众,纷纷踮脚朝人群里探寻。
但等看清,无不是面露惊愕,使劲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门前没擦亮眼睛,看错了。
只见六匹高头大马昂首挺胸,步伐稳健从街头而来,马鬃飞扬,气势不凡。
可偏偏,六马身后牵引的却不是什么华贵马车,而是一辆简单的板车。
六驾板车,你但凡按上个车厢,他们都不至于如此惊愕。
逾矩本来还没什么,可若再加上抹黑皇室的嫌疑...
没救了,这家随从就等着给他家公子收尸吧,就是可怜了这副好皮囊!
寻着众人视线望去。
简朴板车上,正有一位华贵俊逸的公子哥盘腿而坐,神态自若,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
而在他身后,一架巨型圆筒随着行进而缓缓转动,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我勒个亲娘诶,人生头回见传说中的六马架一车,还特娘的是板车,老苏,还是大唐人会玩!”
汤峪酒坊二楼,地字一号包厢。
穿着毛绒皮裘、半敞着衣襟,右臂佩戴着精致金饰的胡人,正端着酒盏哈哈大笑。
咧嘴间,赭红色的酒液倾洒而出,落在裸露的侧腹与小半胸膛上。
一口白牙闪着烛光,晃得与他对坐的苏定方,忍不住的扶额长叹。
我嘞个小公爷啊!
你不是才去凉州戍边了小半年么,好不容易凯旋,不寻思着怎么酒池肉林,又整了这出逆天大火!
你才刚歇了没两天吧,真不晓得哪来这么大活力!
苏定方心里暗自叫苦,脸上却还要强装镇定。
毕竟此事关系到,朝廷在外族眼中的脸面,身为当朝将领,说什么也不可能任由外人诋毁。
心里斟酌小半天,强行解释道:
“执失思力你有所不知,这位爷本就是二品县公,按规制可驾马四匹。
再加上他出身国公府,没准是趁他家大人不在,把家里的骏马也一并用上了,才凑够了六匹,并非有意僭越...”
可看着对面,执失思力一脸不信的神色,微眯的双眼里满是‘继续,我看你还怎么编’的戏谑。
苏定方尴尬的抬手捂眼,实在没脸再说。
他实在是尽力了,编得他自己都想笑,小公爷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