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瘦高高的身形从计程车上笨拙地下来,车门关上时,也不知道是风大还是车门刮到了哪里,总之那人是瞬间地朝前一倾,惯性作用下,他的两只手甚至差一点就杵到正在驶出的计程车车门上。
邢霏吓得脑子都要死机了,捂住的嘴巴想叫,又怕真叫了会吓到那人,再不济也会伤了他的自尊心。
好在经过几秒等待后,踉跄倒地的人又重新站了起来,只不过铺满雪的空地上,邢霏不确定那个看不见东西的男人是否平安顺利地去他想去的地方。
“别看了。”
邢霏回头看向正收拾消毒箱的医生,这位她也认识,是队上的警员,估计是为了方便自己和郑执接头,才特意乔装过来替自己处理伤口边打掩护的。
邢霏喉咙一哽,视线又重新调回车外,车外的人已经站稳了,清瘦的手正摸索着衣摆,试图掸掉地上沾到的雪。
视力受限的人已经很努力的做清理了,可作为邢霏这个旁观者去看,男人脏兮兮的外套上,那片深深浅浅的雪印是那么的刺眼。
邢霏心里不好受,但这会儿的她又不能下车帮忙,想了想,回头求助:“你下去帮帮他?”
“帮不了。”邢霏问得坦荡,一身白大褂的警员答得也格外干脆,砰砰的收纳箱关闭声里,腾出工夫歇口气的警员指了指一旁的位置示意邢霏坐,然后说了个名字出来,“队长说了,你和傅神都是乔装办案,所以不管是你还是傅神,我们都不能在外面随便制造出任何会让你们身份暴露的举动,刚刚不也是么,要不是宿舍那头的人说你问题不大,这辆救护车也是要直接送你去医院的。”
几句话无疑是在他们和警方之间划出一条看不见却界限分明的直线——只要这个案子在办,只要她和傅绍言还想以现在的状态去参案,警队的人就不可能毫无顾忌地向他们伸出援手。她是这样,傅绍言更是。
可……邢霏回头又看窗外,担忧的神情在看见车外情景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傅绍言,可以啊!
邢霏眼看着身形细长的人站在雪地里原地一蹦,之前那些碍眼的雪就被震掉了,北风在吹,扬起那人的头发,说起来,傅绍言好像有阵没理发了,原本利落的头发这会儿长长了不少,跳起又落地,耳鬓的发丝已经有了触及下颌的感觉。
别说,这邋遢样真有点像乞丐。
只是邋遢得让人有些心疼呐……
邢霏紧咬着嘴唇,默默目送着磕磕绊绊走在路上的人,心里知道他这是在往城市大学的方向去。
“这个身份怎么参与到案子里去啊?”毫无头绪的邢霏看向远处,可受限于车内视角的关系,除了地上才留下的那排新鲜脚印,视野中再没了任何有关傅绍言的痕迹。
一想到那个人此时此刻正摸黑前行,邢霏心里就各种不得劲儿。
“那个啥?”她指了指外面,“我走了?”
“还不行。”已经把台面收拾干净的警员头都没抬就答,“傅神应该是队长那边安排送回来的,你走你的,他走他的,你们两个离开间隔不能太近,这是为了让你们的身份维持下去。”
警员小嘴巴巴个不停,听得邢霏直接面无表情了,她太清楚眼前这人会这么说肯定是有人提前下过指示,至于是谁,用脚指头猜都猜得出来。
“姓郑的编排人编排得挺六。”她直勾勾看了对面的人几眼,终于还是服从命令又坐回了椅子。
可人呐,一旦心里装了事,再干什么都专不了心,此刻的邢霏就是如此。
哪怕重新坐回车,后背也安稳地靠在靠椅上,拿着手机的手还是忍不住动来动去,什么傅绍言走路上会不会被车撞上,还有什么老郑不知道会不会配备什么保护措施……总之乱七八糟的想法是满天的飞,飞到后来,连小警察都看不下去,伸手硬是把她手里的手机给抽走了。
“邢医生,手机挺贵的,别抠坏了,傅神那儿你不用担心,队长比你还害怕他出意外,派人盯着呢。你休息会儿,半个小时后再回去不迟。”
纠结了这么半天,总算听见一句人话,邢霏皱紧的眉头松了松,连摆弄手机的指头也不那么僵了。
对了,想起什么的她滑开手机,刚刚和郑执聊的那些生意方面的问题她虽然说不太清,可要没记错的话,城市规划局的网站上说不定能找到相关的报道。
说干就干,百度输入安平市城市规划局的字眼后,她找了其中有官方标志的网页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