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这时候发话了,“让客人睡灶台算怎么回事?咱贫贱人家别的没有,唯独不能少了这点儿礼节。”
妇人点点头,附和道:“公子莫要推辞了,我这就去搬些被褥过来。”
说完之后,妇人快步跑向外边儿院子,挪脚前不忘嘟囔一句,“大姐?我有那么老吗...”
梁尘听到这句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妇人刚刚走到院子的时候,外边儿大门突然开了,有名头戴狼帽,身披兽皮大袄的中年汉子边搓手边哈着热气,叫嚷道:“奶奶的,这天儿能把人冻死!”
梁尘看了眼那名中年汉子,想来他就是这家的主人了,于是走出门拱手道:“在下名为梁爽,是前来借宿的沧州游学士子,多有叨扰之处,还望大哥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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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抱着一床被褥,跟到自己汉子旁边儿帮着解释。
中年汉子知晓事情经过之后,摆了摆手,爽朗大笑,“无妨无妨,咱这村子也老久来客人了,今儿正好热闹热闹。”
说罢,这对夫妇连忙领着梁尘进了屋子。
汉子走到屋里之后,羊角辫小丫头立马跑到他跟前,眨了眨水灵眸子,满怀期待道:“爹!您这趟进城答应给浣儿买的花灯呢?”
汉子闻言,挠了挠头,蹲下身说道:“浣儿啊,爹这趟进城卖完货之后天都黑了,外头儿还下了大雪,路不好走,实在来不及去给你买花灯了。”
大名叫许彩浣的羊角辫小姑娘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鼓着腮帮生气道:“爹又说话不算话,浣儿不理你了!”
汉子一拍脑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巧虎头帽,拿到女儿跟前,故作不解道:“浣儿,这帽子跟花灯比,你更喜欢哪个?”
小姑娘张大嘴巴,拿起帽子套在头上,欣喜若狂道:“当然是喜欢这个!”
汉子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然后走到灶台旁边儿,把这趟挣得银钱全部交给了老母。
白发老妪接过一大把串成贯的铜钱,又惊又喜道:“怎个这趟挣了那么多?”
汉子笑呵呵道:“娘您还不知道呢,虎门关今儿可出了件大事!”
老妪听到这话,更加云里雾里了,连忙问道:“什么事?”
“那个一向横行霸道,鱼肉乡里的吴盏被处斩了!关里的百姓今儿心情大好,买东西的时候都给了儿子赏钱!”
正在一旁整理被褥地妇人闻言,讶异道:“那个吴盏被处斩了?他父亲可是虎门关参将啊,你莫不是认错人了?”
汉子大笑道:“虎门关参将吴钱塘亲自监的刑,我就在底下看着,怎会有假!对了,梁公子不就是从沧州地界过来的么?你不信可以问问他。”
梁尘笑了笑,“大哥所说没错,听说吴盏是违反北境军纪,才被当街砍了头颅。”
汉子点了点头,感慨道:“我本来还以为北境龙骧军近些年被这世道给腐朽了,现在看来,倒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儿,对外人狠,对犯了错的自己人同样不会心慈手软。”
这时,灶台锅里的白粥也熬好了,老妪让羊角辫小丫头去搬些凳子,再令儿媳妇把粥端到屋里的小方桌上,接着招呼梁尘落座。
一锅清淡白粥,几碟小菜,就是这家人今晚的饭食了。
一张小方桌,围坐了五个人,十分拥挤。
可这家的主人却不以为然,汉子坐下之后,端起缺了个小口的破碗朝着对面那年轻男子笑道:“梁公子,新年好啊。”
剩余三位女眷同样举起碗中白粥。
梁尘愣了愣,连忙端起白粥,洒然一笑,“新年好。”
等说完这句话,年轻男子才反应过来。
原来今天是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