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神色担忧道:“绿竹也不带么?”
梁尘摇摇头,淡然道:“不带,就我自己去。”
许白轻轻一笑,“为了能让这个世袭罔替名副其实,你还真豁得出去。”
梁尘拿起温好的酒壶倒了一杯,嘬了口道:“总不能一直当个无用败家子吧?”
梁清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爹和阿澈为得不就是能让你活得轻松一些,小尘你又何苦去那凶险之地遭罪呢?”
梁尘拍了拍大姐的手,柔声道:“姐,只许爹和二哥替我着想,难道就不准我这个当弟弟和儿子的为他们做些什么?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梁清忧心忡忡道:“可狄人与我北境边军兵戈相见已有二十年余年,你这次孤身前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风雪更甚,落入亭中,
梁尘伸手拨去了女子头上的雪花,笑道:“放心吧姐,我自有分寸。”
许白问道:“你这次打算怎么走?”
梁尘答道:“先从沧州虎门关出境,一路走完沃野,怀朔,武雄,抚冥,柔玄,怀荒,六座军镇,最后再从定阳关返程。”
许白点了点头,“这少说也得走上半年光阴。”
梁尘一笑置之,然后说道:“足足半年,够我登至一品了。”
许白哦了一声,“老阁主教的内功心法,你回家的这段日子已修炼至四重了?”
梁尘如实说道:“白马寺一战之后,我两大绝穴就已尽开,后来在许三湾经那位白衣住持点拨,一品早已近在眼前,不过你也知道,那纸糊的金身体魄我根本不屑看上一眼,就算往后比不上罗法华的佛陀金身,至少也得与阿罗汉金身齐平。”
许白笑了笑,“你既有如此想法,北狄宗神寺有一位老僧,佛法造诣极高,你这趟可以去瞧瞧。”
梁尘讶异道:“宗神寺?”
许白点了点头,“没错,这座佛寺乃北狄第一禅寺,老住持曾与罗法华的师父,德诚禅师同出一脉,后来尊师圆寂,两位高僧一个留在了南楚,一个辗转到了佛教最不受人待见的北狄建立宗神寺。我以前听罗法华说过,那老住持每年都会独自出寺弘扬佛法,一走最少都是小半年,你这趟若能碰见他,必会有所体悟。”
梁尘无奈一笑,“他在寺里还好说,可要是真如你所言,不巧出了门,北狄那么大,我上哪儿找去?”
许白笑了笑,“所以说,佛门讲究一个缘字。”
亭中三人一时默默无言。
梁尘望向亭外漫天飞雪,喟然叹道:“又该上路了...”
梁清抬头望天,双手握紧抵住下巴,默默说道:“娘,您在天之灵一定保佑小尘这趟平平安安回来。”
梁尘跟随女子的目光望去,柔声道:“一家人都要平安才好。”
漫天大雪瞬间小去了几分。
当天深夜,靖北王梁衍径直走进了小儿子所在的海棠院。
父子二人一夜密谈,谁也不知其内容。
隔日,天蒙蒙亮,一位年轻男子在宁州城年关将近的阵阵爆竹声中,悄悄踏上了赶赴北狄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