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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见浒翻窗而出,身影消失在夜色下。
容兆嘴角笑意淡去,前院里奚彦还在发酒疯,他半日才起身,踱步过去,拉开屋门。
院中,奚彦被他的侍从拦住,举着酒壶正要挥鞭子抽人,看到容兆立马扒开旁人,踉跄过来扑向他。
容兆侧身避开,这小子被门槛绊得往前摔去,幸得一旁妖仆眼明手快扶住。
“大师兄,”奚彦醉眼迷蒙,不满抱怨,“你怎么一直躲在屋中不理我?”
容兆不欲搭理他,奚彦自说自话,先看到了矮几上那两只酒杯,再是滚落榻边的酒葫芦,迷瞪起眼睛想了片刻,恍然大悟:“大师兄你自个躲在屋子里喝酒?还有别人是不是?是谁啊?”
容兆不答,醉鬼回身扯住他一侧袍袖,拖长声音:“大师兄,你背着我和谁在这里喝酒?”
“你喝醉了,”容兆面若冰霜,提醒他,“被师尊看到你这副模样,你又得挨罚。”
提到莫华真人,奚彦立时蔫了,恹恹松开手,终于歇了借酒撒泼的心思,嘟哝道:“我不就是想找大师兄你喝酒,又没做别的。”
“既不喜欢喝,也不能喝,为何要喝?又有谁惹了你不痛快?”
被容兆几句话戳破心思,这小子愈发颓然,走去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上一口。
容兆过来,停步居高临下地看他。
奚彦抬头,对上他大师兄这个眼神,不由心中打鼓——他其实一直有些怕容兆,仗着自己身份在容兆这里胡闹惯了,实则打心眼里对容兆心存惧意,莫名其妙的,连他自己都难说清原因,这份惧意里或许还存了些许微妙的嫉妒,是他从来不敢深想的。
“……我就是心里不高兴,输给那个萧檀后父亲每日念叨我,说我不长进给他丢人,我是没本事,比不上别人,更比不上你和二师兄,你是人人称颂的云泽少君,现在连二师兄也要去仙盟做巡卫所统领了,只有我一事无成,叫人看不起。”
这小子确实喝多了,自暴自弃地冲容兆发牢骚。
容兆无动于衷:“说完了?”
奚彦一哽:“大师兄……”
“说完了回你自己那去。”容兆从来这样,不给他留半分情面。
奚彦有些恼羞成怒,但也只是酒劲上头的一瞬间,很快被他压下了,讪道:“回去就回去吧,反正你跟别人喝酒都不肯跟我喝。”
他起身晃晃悠悠地离开,将要踏出屋门时又想到什么,停步回头问容兆:“大师兄,你见过乌宗主的道侣吗?”
容兆冷淡抬眼:“问这个做什么?”
“哦,我听人说,那日乌宗主当众提起他道侣和大师兄你长得像,之后你们还打了起来,才想着问问。”
“他那人胡言乱语惯了,你这也信?”
容兆的神情里瞧不出真意,奚彦瞥开眼:“我不就是觉得奇怪嘛,没想到乌宗主竟会拿这种事说笑。”
容兆彻底不搭理了他,奚彦讨了没趣,终于离开。
屋门阖上,容兆回榻边坐下,捡起那只酒葫芦,在手中把玩片刻,松弛靠进榻中,悠然阖眼。
翌日,本宗长老议事时,莫华真人也提起仙盟巡卫所统领任职一事,说已经定了是苍奇。
长老们面露喜色,终于放心。
本也是十拿九稳之事,仙盟之中属东大陆宗门势力最大,巡卫所统领一贯出身东边,这一次终于落到元巳仙宗头上。
莫华真人高兴万分,这么多日来难得扬眉吐气,脸上有了真切笑意。
苍奇虚心接受他与众位长老提点,不骄不躁,惯常的老成持重。
一旁容兆拱手道贺:“恭喜师尊与二师弟达成所愿。”
莫华真人捋着长须,志得意满,苍奇抬眸看向容兆,亦抱拳:“多谢大师兄。”
晌午之时,容兆正在屋中看书,侍从进来禀报,说那日他们在山间扣下的那灏澜剑之人不太安分,一直吵嚷着要见仙盟长老。
容兆喝着茶,淡声吩咐:“不必对他太客气,若是不安分,给他点苦头吃便是。”
“他还说,他还有关于那位乌宗主的秘辛,要见了仙盟长老们才肯说。”侍从道。
容兆搁下茶盏,不悦道:“该怎么撬开他的口,需要我教你们?”
来人垂下头,领命而去。
过了几日,侍从再来报,却说那人终于被招呼老实了,但关于乌宗主之事咬死不肯开口,一定要当众与仙盟长老们说。
容兆敛眉,吩咐备车。
人押在城外一处废弃的神庙里,被教训了几日的确老实了不少,见到容兆没敢再径直往他面前凑,但又不甘心,嘴上说着:“我才入灏澜剑宗两年,老宗主虽然偏宠我,但宗门内机密之事并不会让我知晓……”
“你只用说乌见浒的事,其他的废话不必多言。”容兆并无多少耐性地打断他。
“我说了我要见仙盟长老。”对方坚持。
容兆捡了张椅子坐下,手指点了点,便有他的侍从进来,将人按下。
要招呼这人不必他亲自动手,他手下这些人便有一百种方式让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