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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兆出手的那刻,乌见浒旋身而起,凌空朝后翻去,避开了冲他而来的绝强剑意。
随着容兆第二剑斩出,被剑势冲击,乌见浒不觉拧眉,不再一昧避让,释剑回击。
剑意猛烈碰撞,震荡的灵力纠缠在一块,不见半点往昔缱绻,互相推挤着此消彼长,不顾一切地试图吞噬彼此。
“乌小宗主与云泽少君打起来了!”
“就在试场外头,快去看!”
“真打起来了!这次是动真格的!”
消息不胫而走,围观之人迅速占满山头。
待到一众宗主长老们也被惊动过来,他二人已从地上打至了半空。
滔天剑意不断对轰,山川云海一齐震动。
容兆的剑势凌厉迅疾,剑光疾如闪电,随出手的剑意一再迸射,剑尖所指处,招招狠绝致命。
乌见浒则以剑罡碾压,罡风过境,苍穹颠动,生生绞散他剑意。
容兆顺势而为,化整为零,万剑齐发,发了狠地搅入对方剑阵中。
他二人越斗越激烈,冲霄而起的剑意不断聚了又散,迅速蔓延至整片天际,山峦震颤、天地变色。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一退再退,好悬未被这样的斗法波及。
莫华真人脸色难看,传音容兆喝道:“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收剑回来!”
容兆充耳不闻,眼中只有一个乌见浒,这一次剑尖直指向前,飞身冲他而去。
乌见浒却停手,对上了容兆的眼睛,分明是极其冷然沉不见底的,这个瞬间他却仿佛看到了那日出幻境的一刻,容兆那双红极的眼。
一样的愤怒和不甘,又或是他的错觉。
剑尖停在了乌见浒颈边寸余处,未再往前,四下一片不可置信的惊呼声。
容兆停下,握紧手中剑柄,哑声问:“为何不躲?”
乌见浒凝视他的眼:“为何要躲?”
是只有他们才听得懂的对话,与那幻境中一样的场景,截然不同的心境。
乌见浒抬起的手握住他的剑,轻轻一压:“不打了。”
僵持一阵,容兆终于收剑,丢下句“你赢了”,转身而去。
他已恢复如常,今日的确是他失态了,没有下次。
这一出斗剑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莫名其妙,却给在场众修士留下了无数遐想谈资——
他二人剑道造诣之深,远出众人想象,便是一众仙盟长老也惊叹不已。
容兆听了莫华真人几句训斥,先回去了。
进门便看到他的那只猫,窝在檐下晒太阳,深灰色的眼瞳看过来时,叫他不由停步。
就只是这么默不作声地看着,灵猫却仿佛感知到了他的情绪,踱步过来,贴着他小腿轻蹭了蹭。
容兆垂眼,与仰着头的猫儿对视。
“你比他听话。”
说出口他自己先顿住声,失神一瞬,敛回心绪后掩去眼中神色,迈步进屋中。
之后数日,容兆一直闭关不出,也不见外客。
擂台赛结束那日,问天峰议事殿设宴,招待前百名的修士,他到场陪席。
酒酣耳热,容兆却兴致寥寥,无人注意时起身走出殿外,独自在廊下无人处站了一阵。
山风拂面,驱散那些浑浊气息,方得片刻畅快。
少顷,身后有人过来,轻声唤他:“云泽少君。”
容兆回头,认出来人是桑常柏的小女儿桑秋雪,那夜他从火海中救出之人。
女修停步踟蹰不前,与他行了一礼:“那夜在江上幸得云泽少君仗义相救,尚未与你当面致谢,救命之恩、莫不敢忘。”
容兆淡淡颔首:“桑小姐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女修坚持:“云泽少君侠义心肠,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不尽。”
“桑岛主先前便已派人送来厚礼,”容兆道,“桑小姐不必一直纠结这些。”
“那日云泽少君借给我的衣裳已污脏损毁,”桑秋雪抱歉道,“明日我让人送一件新的给云泽少君,当是赔给你。”
“一件衣裳而已,不必了。”容兆全不在意,何况那件氅衣本也不是他的。
桑秋雪轻咬住唇,看着灯火下他如玉面庞,吸了口气,说道:“先前父亲当众为我与灏澜剑宗宗主提亲,皆是父亲一厢情愿,非我本意,云泽少君,我一直倾慕的人……是你。”
容兆眉心轻蹙,略感意外。
“真的,”桑秋雪认真道:“十年前的那场大比,云泽少君你临危不乱以一人之力挡下强敌围攻,那时起我便倾心于你,我本不敢痴心妄想,但那夜在火海中你出现救了我,那时我浑浑噩噩睁开眼看到你,便想着一定要将这些话告诉你,我知道当面说这些很唐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说到最后女修微微红了眼,容兆的眼中却不见波澜:“抱歉,桑小姐,这些话日后便不要再说了,忘了吧。”
他拒绝得太过干脆,不留余地。
桑秋雪怔了怔,哽咽点头:“是我该说抱歉,给云泽少君你添麻烦了。”
女修离开后,容兆偏过头,看向抱臂停步殿门边看了许久热闹的那人。
“乌宗主这听墙角的习惯,怕是改不了了。”
他寡淡嗓音里带着讽意,乌见浒上前,走来他身边朝前眺望——远岫浮岚、霞光万丈,那轮红日将落,是方才容兆独自一人看了许久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