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景昀钦差的身份一亮出来,胡定明先前那些可笑的质疑都变得可笑而荒唐,不攻自破。
他站起身来,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但他还算好的,有人腿软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其中就有先前斥责夏景昀为乡野莽夫要将其乱棍打出的县丞,也有几名显然此刻嫌疑最大的百花楼护卫。
夏景昀没有搭理那个县丞,当即下令将那几个百花楼护卫扣押,然后分开单独审问。
分开之前,两个早已串供好的知情者悄然对视一眼,彼此鼓劲。
但这样的徒劳在夏景昀反手一个囚徒困境后,轻松被化解,竹筒倒豆子般供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此事的幕后黑手还真的另有其人,而实际情况也正如夏景昀方才所猜测的那般。
百花楼的东家暗中安排了杀手,提前藏进了房间,再将三人引到了那间房中,而后等到时机成熟,再出来将龙子望一击毙命,继而嫁祸给叶鸣凤!
真相瞬间明晰,这般效率,这般成果,让围观群众大呼过瘾。
不愧是状元公,不愧是钦差啊!
这状元公和第四名还是果然有差距的啊!
“百花楼!”
听完了审讯的结果,龙正清猛地一拍椅子,咬牙切齿道:“老夫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糟了!”
白云边忽然道:“门外那些围观之人会不会去通风报信,真凶逃了怎么办!”
夏景昀微微一笑,“不慌。我已经让我的护卫守住了百花楼,白大人可立刻排一队兵丁前去支援即可。”
这般从容周密的布置,再一次让众人感慨,怪不得人家能当钦差呢。
白云边也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吩咐起来。
而后夏景昀便下令将那柳玉梅和龙公子、叶公子的护卫关押起来,细细审问一番有无私下勾结蓄意诬陷叶鸣凤之事,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事情,无需夏景昀亲自出手。
而对于胡家一对叔侄,他犹豫了一下,却将他们放走了。
胡定明也是一愣,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得意一笑,敷衍地拱了拱手,带着胡公子走了。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场中众人都各有所思。
大多数人都觉得,钦差大人是忌惮胡家背后的势力,这种事,不审就罢了,要是审出胡家就是主谋,那还能装聋作哑吗?不如就在这时候当没想到这一层,让那百花楼的东家给赔上一条命就算了。
一念及此,他们非但没有因此轻视夏景昀,反而觉得夏景昀是个老练懂事的。
少年得志、心比天高、一往无前听起来固然热血快意,但在他们看来却不是成大事者该有的心境手段。
县丞眼见夏景昀没有跟他计较的意思,小声凑到白云边身旁道:“县尊大人,这胡家摆明了就跟这事儿有关系,钦差大人怎么?”
“你在教他做事?”
白云边哼了一声,想也不用想,这狗东西绝对憋着坏呢!
夏景昀走过去,亲自伸手将叶鸣凤扶起,温声道:“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眼前的男人明明年纪不大,甚至可能还比自己小些,但当他说出这句话,叶鸣凤却忍不住鼻头一酸,眼眶泛红,哽咽道:“多谢大人为草民洗刷冤屈。”
夏景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说起来,还是暗中算计我们的凶手太狠毒也太阴险,不过所幸都平安解决了,也还了你清白,所以还是要相信衙门相信公理。”
他看着门外还没散去的群众,朗声道:“不论是我,还是白大人,都会努力做到秉公执法,力求公平公正,如果一时有疏忽,大家记得及时提醒我们,呵呵!”
领导说笑话了,众人也不管是附和还是真心,都是哈哈一笑,笑声响彻在这个不大的县衙大堂内外。
夏景昀接着道:“今日之事,到此便结束了,后续的审理会由衙门继续进行,如果诸位有觉得不公之处可以指出,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先散了吧,一会儿临近正午了,日头可不小。”
众人便都齐齐笑着朝散去,将钦差大人真帅真厉害的消息带到全县各处。
——
楚宁县城郊的那个破败山寨。
几个汉子坐在一处勉强还算完备的屋中,围着一张桌子吃喝聊着。
虽然这地方荒凉破败,又死过不少的人,但都是刀口舔血的汉子,谁也不会把这个当回事,那阴森森的感觉反倒是酷暑难得的凉爽。
一个汉子端起酒碗,猛干了一口,问道:“元先生,今日定了那个叶家公子的罪之后,咱们要怎么办?”
元先生端坐主位,“接下来就是让五长老加快夺权的步伐,这时候,叶家正是心烦意乱之际,龙正清也正是仇怨最深之时,让他们联合起来,慢慢通过长老会抢夺漕帮的大权,最好还能逼得叶家出些昏招,自己丧失人心,而后我们就可以站在五长老的后面,慢慢控制漕帮。”
他笑了笑,“咱们费这么大的功夫,不惜拿出当年主公在淮安郡专门安排的百花楼这颗棋子,终归是没有辜负啊!漕帮上下数万帮众,只要咱们一声令下,就能为我们所用,大事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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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迟疑道:“那漕帮五长老看样子不像是一个听话的,到时候能行吗?”
元先生自信地点头,“控制人的手段咱们多的是,更何况,他要是冥顽不灵,杀了他换一个听话的上来不就行了。有的是人愿意当这个帮主,哪怕是傀儡帮主。”
众人齐齐举起酒碗,“头儿英明!”
喝了一碗热血的酒,一个汉子冷静下来迟疑道:“头儿,听说那夏景昀不日也要这龙首州了,届时会不会坏了我们的好事?”
元先生摇了摇头,“且不说他来首先回去龙首州城,等到这儿,漕帮已尽入我手!更何况,我观那夏景昀不过如此,当初主公之所以马失前蹄,就是大意了没把他当回事,如今我们算到了他的情况,这等死局他就算来了,也只能束手无策,徒呼奈何而已。”
元先生呵呵一笑,自信满满,“他来了正好,我还怕他不来呢,我倒要看看,他能如何应对我亲手给他布下的这个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