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取得的?”家怡吃惊过后,立即关心起这个问题。
刑事情报科的同事们一直在盯姚青田,可没有发现他跟陈小米碰面。
而且……鸡毛掸子?
怎么会有沾了他血的这种东西?
“是姚青田的学生李宝云帮我取得的。”陈晓米于是将自己如何查到李宝云,又如何骗取李宝云信任,最终得到这些东西的经过讲了一遍。
家怡听得不知该作何表情。
陈晓米讲罢话,家怡立即将东西交给梁书乐,“立即带回警署给大光明哥,加急送去做DNA等化验。”
“Yes,madam.”梁书乐起身便走。
易家怡却还坐在桌边犹豫如何跟陈晓米沟通这件事,沉吟几秒,她率先开口:
“陈律师,首先很感谢你将这些东西交给警方。”
陈晓米听到易家怡这样讲,脸上立即浮现笑容,但家怡进而又道:
“但你身为律师,应该明白用这种方式取证的风险。”
“我明白,一旦你们化验结果匹配,我就会去找李宝云谈这个事情,不会让这项证据成为‘Fruit of the poisonous tree’。”
陈晓米作为律师,当然明白非法途径取得的证据,被称为Fruit of the poisonous tree,是无效的,但事急从权,她做律师这么多年,太明白很多时候操作和规则是无法完全重叠的,见易家怡仍有些忧虑,她又继续道:
“‘毒树之果’原则,在法律上是有例外的,第一个例外是假如我取得证物的方法,常规行为也能得到。比如即便我不哄李宝云去找证据,她也会因为在报纸上看到凶手照片后,觉得跟姚青田老师相像,而悄悄取得姚青田老师的DNA载体,交给警方;
“第二个例外,就是purged taint exception。意思就是我通过不合适的手段取得了姚青田的DNA载体,这个证据是无法被使用的。但是事后警方通过自己的手段,证明了姚青田的可疑性,进而以正规手段取得姚青田的DNA载体。虽然我提供的证物不能成为呈堂证供,但警方提供的是可以的。而我提供DNA载体比较早,可以帮助警方更早确认,姚青田到底是不是凶手。也能帮助警方更早取得正规手段获取的DNA证据。
“第三个例外,就是这些证据也可以被判定为独立来援,就是它除了从我这里获得外,也可以从其他合规证人处获得。律师是可以以此判定该证据的有效性的。
“易警官,请相信我并非对这些事全无考虑啊。”
对于这些证据的取用,她也是有过深思熟虑的。
易家怡点了点头,警方之前之所以一直未用这样的方法,便是有这样的顾虑。警方取证的规则是非常谨慎和严格的,香江很重视人权,对司法的监管力度很强,这种事贸然碰触,不仅可能导致证据无法被采用,更可能使警察和司法人员丢掉自己的工作。
虽然陈晓米这样讲了,但家怡也没办法完全保证会采用对方提供的证据用作司法提告。
而且……
“陈律师,我们也要考虑你和李宝云的安全问题。”
“安全?”陈晓米怔了下,这一项似乎是她并未深思的内容。
“李宝云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如果不小心暴露,被姚青田知道了她和你做的事,首先陷进危险中的就是李宝云。
“虽然我们判断姚青田这样谨慎的凶嫌,不会杀害自己社交圈中的人,尤其是这么近的人,但他毕竟是这样惨酷凶案的凶嫌,万一他狗急跳墙呢?
“首先,李宝云不知情,她根本不晓得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其次,她才十几岁年纪,天真烂漫,对这个社会和身边人都毫无防备……”
家怡表情逐渐严峻,现在他们正给姚青田设陷阱,是不能明目张胆再重回姚青田身边的,但李宝云和陈晓米的安全必须有人保护。
她皱眉犯起愁。
“这怎么办?我——”陈晓米听到易家怡的话,瞬间意识到自己虽然身为律师,考虑过这件事成功的风险,却未顾及到这些可能性。
“首先,你不能再冒险去见李宝云了,万一被狡猾的凶嫌发现,你们两个都会陷入危险。”家怡抿唇想了想道:
“我会去处理,再次多谢陈律师,不过下次如果你有什么想法,还是提前给我打电话吧,请相信我。”
说罢,家怡站起身。
“明白,那接下来我……”陈晓米有些犹豫。
“也请侦探先生不要再调查姚青田了,凶嫌很谨慎,会发现。”而且很可能会使姚青田怀疑是警方的跟踪行为,“接下来尽情享受你的假期就好。我会去见李宝云,这事我会处理好,你放心。”
“多谢易警官。”陈晓米站起身,匆忙与易家怡道别。
易家怡急于回去与方镇岳商讨这件事,朝她摆了摆手,便大步流星离开小咖啡厅。
陈晓米望着易家怡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名为‘靠谱’的光芒。
……
李宝云家,正准备打理房间灰尘的菲佣里外找不到工具,忍不住挠头:
“鸡毛掸子怎么不见啦?”
……
在易家怡回程的路上,她又接收到另一则消息:
刑事情报科的两名专业警察,将姚青田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