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田丢了,家怡心急火燎,一脚油门踩到底,额角渗汗。
红灯时,她拨通方镇岳的电话,语速极快地道:
“岳哥,陈律师将姚青田的学生李宝云牵扯进案子了,她哄李宝云偷偷获得了姚青田的血迹和唾液、头发等,我现在很担心李宝云的行为是否被姚青田发现。”
就算李宝云得到证据的时候姚青田没有发现,难道之后不会觉察到她行为的不对吗?
谁敢打包票,姚青田不会如此机警?
更何况他原本在李宝云家用惯了的鸡毛掸子不见了,或者换成了新的,他本就心虚,难道不会意识到?
难道姚青田失踪就是因为发现了鸡毛掸子?
不不不,现在还不到姚青田去给李宝云上课的时间?,他应该还没有发现。
“我会派人去接李宝云放学,你放心吧。”方镇岳说罢,不等易家怡跟他道别,又切到另一个话题:
“九叔和三福去姚青田旧住处和新住处走访,顺便了解了一下姚青田的两个家教学生。”
“李宝云和刘育远。”家怡打开双闪,暂时将车停到大马路边。
“是的,李宝云还ok,虽然有些散漫,但似乎还是比较乖的。但10岁的刘育远却是个很顽劣的孩子,去年他报警说学校里的男老师摸他,后来事情闹到很大。”
“啊,我好像有点印象,说是好几个学生一起举报那个老师,几乎将那老师教师执照撤销,好多家长去学校闹。整个教育界都被震惊了,现在香江居然还有这样的衣冠禽兽。”
“后来经查,其实就是刘育远曾经上课的时候被该老师罚站,要报复老师,就将从电视剧里学到的一些半明白不明白的罪名,编排给该老师。其他那几名跟他一起举报的同学,不是他的朋友讲义气帮忙,就是他连同其他同学一起威胁着不得不那样说。”
家怡听得皱眉。
“九叔听后就觉得事情有点严重,虽然刘育远那时候可能是不懂事,但九叔打电话给青橙日报的聂威言问过,聂记者立即回复说青橙日报去年也报道过这个新闻。聂威言还专门写过一篇文章,主题就是青少年犯罪……还是跟京士柏杀人案等一起讨论的,当时许多民众都对青少年犯下的罪也常常罪不可恕。
“如2年前的一个案子,轮奸后还将少女烧得面目全非,女孩在生死线挣扎着活下来后,因为受不了烧伤后如怪物般的自己,最后还是自杀身亡。再比如渔民一年辛苦养鱼,孩子们只是贪玩,就将一塘鱼苗毒死,渔民损失惨重,坐在泥泞里痛哭的照片在当时影响很大,而且下毒的行为还导致附近部分居民出现轻重不一的食物中毒现象……这些案子,最后都因为涉事凶手未成年而轻判。
“在一些人看来,这也属于‘现在是凶手小孩,将来必定成为凶手大人’‘法律虽然判不了,但都该死刑’的案件。
“九叔听了聂威言的话,立即察觉出一些不对劲,就想去刘育远学校跟进了解一下那名被诬陷最后得以澄清的老师的下落,以及旁敲侧击了解下刘育远跟姚青田的情况等。
“结果老师说刘育远跟其他几名同学逃课了,但是当时被传说跟刘育远一起逃课的孩子都回到了学校,唯独刘育远不在。一问之下才得知,刘育远打游戏机时被他的家庭教师拎走了。”
“!”家怡低呼一声,眼睛瞬间?瞪圆,“是在刑事情报科的同事跟丢姚青田之后?”
“是的。”方镇岳的声音沉沉的,他跟易家怡感受到了同样的危机感,“九叔给我打电话后,听说姚青田丢了,也意识到不对劲。我派了一部分军装警去姚青田家,另一部分去刘育远家。”
“姚青田如果要杀人,一定需要一个场所的。他以前都是在受害者家里、公园等处行凶,现在是白天,公园等处是不可能的,姚青田应该不会选择自己家。刘育远家里一直有人,他也不可能会去刘育远家里,那他会去哪里呢?”家怡皱起眉,耳边是来往车流嘈杂吵闹声,她却已经完全察觉不到。
“……”方镇岳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原本我们都以为他会去跟查登报的不孝夫妇,但他没有选择我们以为他会选择的目标。”
“不太对劲,刘育远离他太近了,我们一直认为,他并不会在自己身边下手,这样太容易暴露他了。而且刘育远的同学还知道刘育远是被家庭教师带走的,姚青田之前做事滴水不漏,现在怎么会做这种对自己如此不利的选择?”家怡手指扣着车窗玻璃,大脑飞速运转。
“是的,如果刘育远失踪,又有其他孩子们说刘育远是跟家庭教师姚青田离开的口供,我们就有很大机会取得搜查令。”方镇岳皱起眉,“除非他家里一点证据都没有。”
“那之前苗利群的性器官,和上个案子里Joe的三根手指,姚青田拿走后,难道没有带回家?”家怡忍不住又想得远了些。
是因为家里没有证据,不怕警察上门,所以才敢暴露自己吗?
他就那么笃定警方绝对无法常规方式取得他的DNA载体,或者觉得他无比安全?
但家怡在心流影像中亲眼看到他是凶手,一个人做下凶案,就一定留下线索和痕迹。
即便他的证据很难取得,但姚青田自己应该是知道自己不无辜,也很难做到万无一失的——从探索查访开始,到实施杀戮、抛尸,乃至留下信息给警方,需要很长时间?,在这个过程中,他会不断审视自己的行为。
他没有上帝视角,不可能知道警方举步维艰。
他一定心怀忐忑,时刻警惕,甚至应该也有战战兢兢的瞬间?——即便是最凶残的凶手,也不可能在杀人前后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只有享受和杀戮快感的是恶魔,无论是犯罪心理学还是心理学,专家们都倾向于每一个凶手都是有属于自己的审判时刻的,除非他是完全的疯子或有绝对相关的精神疾病,对人类的情感一无所知。
姚青田显然不是个疯子,与他见过一面后,易家怡更加肯定,他一定有喜怒哀乐等诸多情绪,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完全笃定自己绝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完全不害怕警察查到自己呢?
还是……他开始走向另一个极端了?专门要留下线索给警方,要直接跟警方对话,看着警方围着他团团转,却又抓不住他的把柄。通过这样的挑衅方式,宣誓自己的强大和聪明,取得异样的快感?
“姚青田这些日子的监视报告,除了去母亲铺里帮忙、买生活用具、去给孩子上课外,就只有回家一条。”
方镇岳电话里传出的讲话声中,夹杂着他翻看文件的唰唰声:
“之前可能跟丢过,导致他又悄悄杀了Joe。但昨天之后,我们派出了刑事侦缉可的专家,至少在刚刚跟丢姚青田之前,姚青田没有出门过。他应该不会寻找到什么新的目标。
“我拿到了刑事情报科徐达沙展和Ada提交的在此之前姚青田的行踪……买早点时,买了份报纸,只有【青橙日报】,之后回家看电视。在他看电视的时段里,并没有哪个频道在播特殊案件新闻……”
“这些日子他都只读【青橙日报】,昨天我有跟聂威言和青橙日报的总编沟通,也跟郭永耀督察聊过,青橙日报近期登的案件除了最近的连环凶杀案外,就只有不孝夫妻疑似杀死亲娘的案子了。”易家怡微微皱起眉,一边思考,手指一边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快速摩挲。
“Joe被杀后,其他记者写文章都很收敛了,既不敢轻易点评实事,也不敢随便编排香江近段时间?发生的案件及其他事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