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司机位上的方镇岳和坐在副驾的福齐回头,Gary和刘嘉明也挑眉望过来。
“什么东西啊?”
“一张沾了Clara口红的面纸,不知道能不能检测到唾液,但至少可以跟在凶案现场发现的属于客人杯子上的口红印做化学成分比对。”家怡想要知道,自己的推论到底对不对。
Clara的口印和凶案现场发现的杯子上的口红印,到底是否来自于同一管口红。
如果答案是‘yes’,那么基本可以验证她对秦红梁的大胆想象,多半没错。
“哈哈哈哈,不错嘛,大家都满载而归啊。”方镇岳听罢大笑,心情哗地上扬。
“!”福。
“!”Gary。
“!”刘嘉明。
人流泪,恨不能立即折返,回去Clara家偷点什么。
结果就是,不止方镇岳跟家怡两人回警署,连同福、Gary、刘嘉明全跟着回来了。
同样在加班的游兆华瞧见五个人,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注定都是光棍”,才困乏乏的擦肩离开。
“……”五人。
去法证科存证物的路上,大家随口聊案情。
“我看Clara是逃不掉了,证据留下一大堆,就算再怎么装,也躲不过法网啊。”刘嘉明道。
“你觉得Clara是凶手?”福转头问。
“这有什么觉得不觉得的,显而易见的嘛。”刘嘉明非常自信道。
“……”福倒显得有些犹豫。
所有的证物都指向清晰,Clara是凶手,但自己的判断却又有点与之相悖,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叹气道:
“果然最成功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这个Clara似乎是平平无奇,看样子也是个深藏不露的猎手啊。”
“人类是很会撒谎的,Clara在自己的客人面前,无论多讨厌对方,都要表演喜爱和崇拜,无论多厌恶那些男人,也要表演高潮和快乐。这样的环境呆上几年,就算是最木讷的人,也学会演戏了。”Gary也发表自己的意见。
“是啊,办案嘛,是要靠证据说话的,所有一切都指向Clara,就算看起来再不可能,那也只能是唯一答案喽。”刘嘉明用力点头:
“我们都说1个环境证据,比10个证人都有用,就是这个意思喽。
“证据不会撒谎,但是人会嘛。”
家怡听着这话,心里默默道:是啊,人会撒谎的嘛,如果证据是人为故意留下的,那这个证据就在代替人类撒谎啊。
“是啊。”福点了点头,终于从犹豫中挣脱,笑着点头:“在证物、证据面前,所有真相都会浮出水面啦。”
“不过,依靠这些证据就将案子送律政司,应该还是有些难度。”刘嘉明看向前面整理证物的方镇岳,小声嘀咕:“以岳哥的风格,肯定是要拿到Clara的口供,使这个案子毫无瑕疵、绝无被驳回的可能,才会提案啊。”
“是,不然基于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法律精神,庭审结果的确很有风险啦。”福点点头。
刘嘉明拍拍福哥肩膀表示认同。
前方证物袋提取处,方镇岳将夹在报纸中的头发小心翼翼彷如证物袋,家怡也拿出面纸折开,仔细装好,然后一起放到化验室恒温存柜中。
这样明天早上给法证科打个电话,说几号柜子里放着的是哪个案件的证物,请他们加急化验一下就好。
全部搞定,方镇岳便大踏步走向警署正门,福疑惑:“岳哥,不加个班?”
“都说了不加班,就是回来送证物。你们仨干嘛非要跟?好像我和易家怡探员会背着你们讨论案情似的。这个时间了,累死人呐,回家!”
“……”因为没‘偷到’证物,心存愧疚的个人松一口气。
两手空空回来就已经够不好意思了,要是老大和小十一回来加班,他们却跑回家呼呼呆睡,那也太不上进了。
幸好,岳哥和家怡没有真的那么工作狂,大家都可以安心地回家睡觉了。
……
然而事实上,当福等人入睡时,方镇岳正在自己家客厅更大的白板上,记录今天在Clara家采集到的信息,反复对Clara这个嫌疑人做表情、反应的心理分析。
她为什么会发怒?为什么会哭?
她的每个行为背后的深层逻辑是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表现的如此无懈可击?她明明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做事喜欢深思熟路、有谋略有急智的人啊。
画完这个人物的分析图标后,他又折回到最初推断Clara是嫌疑人的所有证据上,开始质疑这些线索:
头发、照片、香水、口红印和耳环。
……
几公里外,家怡也同样没睡。
为了不影响妹妹家如睡觉,她转道客厅,在餐桌上摆开纸笔,开始做所有信息和逻辑的重组。
纸张摊开,她在上面逐渐铺展下自己采集到的所有词组,然后再将他们连线和分析,企图将死者和秦红梁连上线。
发现很难,这个女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至今也没有查到犯罪动机。
今天是福哥他们去走访大丽院和死者邻居、秦红梁邻居,大家不知道秦红梁是凶手,很有可能不会捕捉关于秦红梁的信息,更不会主动问询。
看样子,明天还得亲自去跑一跑这些地方,重新走访问询,挖掘一下关于秦红梁的犯罪动机。
在这一点上打个问号,作为接下来的工作目标之一,家怡又重回到案情原点,开始思考有没有办法排除Clara的犯罪嫌疑。只有Clara无可疑了,岳哥他们才会更着力于寻找新的线索和新的嫌疑人。
人多好办事,大家一起找,肯定比她自己找会容易好多。
但秦红梁有心算计Clara无心,完全防不胜防。
Clara这个只知道虚张声势的傻女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家利用得多彻底。
时间证人也没有,证明自己不可能杀受害者赵美妮的逻辑也不通顺,家怡今天听她口供时,一阵阵替她绝望。
如果没有在心流感应中看到Clara的确不是凶手,真的很难不被秦红梁牵着鼻子走。
有没有可能,到最后探员们完全找不到其他罪证,而又有太多‘铁证’指向Clara,就这样将她作为凶手来劫案递交律政司呢?
家怡不得而知,但她知道,只要她在,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暗暗下决心后,她又更专注的回忆心流感应中的一切,不断在空白的纸张上记录可疑信息,又在思考后划掉一些,圈起一些。
做过一轮思考后,她又悄悄折回卧室去取需要辅助工作的书籍,瞧见小家如呼呼酣睡,忍不住勾起唇角。
在忙碌的工作中,能看到家人幸福的睡颜,也算是一种治愈吧。
轻轻退出房间,家怡坐回餐桌,摊开书籍后,开始检索。
家怡总结出自己需要的内容:
1、证人;
2、作案动机;
3、证据;
4、通过推理等方法重现凶案现场;
5、凶手的口供。
伏案埋头,家怡将这五项书写在纸张上,然后不断将之前摘取的信息,往这五个目标项上填充。
同时调取记忆,努力摘取新的信息。
很快,她就在记忆中又捕捉到了新的可挖掘之处。
那就是当凶手秦红梁准备离开前,家怡在心流影像中隐约听到的低频轰轰声是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她在纸上用力写下这一点,决定明天去凶案现场亲自走访街坊时,一定要把这一点搞清楚。
又忙碌了不知多久,感觉困倦得已经无法再高效思考,她才整理好自己的笔记、脑图,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去睡觉。
可感觉脑袋才沾枕头,闹铃就响了起来。
一骨碌坐起来,发现天已经亮了,家怡叹口气,艰难的从被窝中爬出。
吃过暖呼呼超美味的早饭,家怡带着自己的笔记和脑图,蹬着自行车迎着风猛骑。
风是从海上吹来的,裹挟着一丝咸味,格外醒神。
等家怡抵达警署的时候,人已经彻底精神了。
上午大家到齐后第一时间就是再一次的共享信息,查缺补漏。
当B组探员们全部发完言,法证科的新一轮化验结果也出来了:
1、加急化验过凶案现场杯子上沾的口红印,和面纸上沾的Clara的口红印,确定所含化学物质完全一致。
2、方镇岳在Clara家里垃圾桶里捡到的棕红色长发,与在现场发现的头发,长度、色泽等完全一致,DNA则需要送专业部门检测,耗时很长,需要等待。
3、凶案现场擦拭地板等处,使用的就是死者赵美妮家里的洗碗精,乃凶手就地取材。
4、所有采集到的证物都多次做过重采,没有除死者赵美妮外任何其他人的指纹……
B组探员于是根据现有线索和证据,开始讨论案情的阶段。
除了不表明态度的方镇岳和沉默的家怡外,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Clara。
“那上午九叔和家怡去一趟死者赵美妮的姐姐赵美枝家里,看看能不能排除赵美枝的嫌疑。
“福给Clara打电话,请她来警署配合再做一次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