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微微下垂的嘴角和淡淡的法令纹,显出一丝疲惫来。
左妙辰放下杯子,长舒口气,笑道,“以后,纠缠不了你了。”
“怎么?有如意郎君了?还是嫉妒心比较强的那种,注意点,这种,变态比较多。”
“哪跟哪儿啊,我说,我要走了。”
“哦。”李乐点点头,
“看你样子,不吃惊?”
“有选择,总比没有选择的好。”李乐淡淡的说道。
“话里有话啊,你是。”左妙辰伸个懒腰,蓝色的紧身毛衣,包裹着优美的曲线,“也对,总归有的选。”
“对你,没什么影响吧。”
“问了问话,交了一些东西,签了几个字,其他的,没有。不过,再待在那边,不合适了。”
“那,准备去哪?”
“不瞒你说,我攒了一笔小钱,准备先去非洲啦,美洲啦,北欧啦,这些地方转转。诶,你说,去南极怎么样,看企鹅?”
“挺好的,味道不知道怎么样,尝完给我说说。”
“你这人,焚琴煮鹤的,一点儿意境都没得,没人说你是粗人么?”
“有啊,不过都被我挖坑埋了。你想试试?”
“哈哈哈,不想。”
“去非洲前,给我说一声,咱那边有人,带你去马赛马拉,塞伦盖蒂,爬乞力马扎罗山,恩戈罗恩戈罗看猴子偷香蕉。”
“行啊。谢谢。”
“客气什么,朋友么。”
愣了愣,左妙辰歪着头,手指碾着杯口,咕啜道,“就,朋友啊?”
“要好的异性朋友。”
“也行。”
李乐想了想,“其实,有些东西,是自己的,谁也收不走,就像能力,学识,见解。总有再展现出来的机会。”
“我明白你意思,但无论如何,作为既得利益者,总会有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况且,人家说的,也是事实。”
“那就看你怎么想了。是甘于沉寂,还是重新另找目标,路不一样的。或许以前有人替你规划,之后,就得靠你自己琢磨。”
“我还没想好。”
“有倾向么?换个什么环境?”
“伦敦?或者曼哈顿,我喜欢大城市。”
“这个,给你。”
李乐从桌上捡过一支笔,再餐巾纸上写了一串英文和数字码,推了过去。
“韩智?里弗斯资本管理公司,梅兰达·比安科尼?”
“老韩在坦桑尼亚,找他带你看大狮子大象,基本免费。后面的那个,等你觉得差不多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提你名字管用?”
“这话说得,不管用给你干嘛。”
左妙辰盯着餐巾纸,看了半天,双手仔仔细细的叠好,收到皮夹子里,“谢谢。”
“老是谢谢,就没意思了。”
一杯咖啡,几句闲言,外面飘起了雪花。
“春天还没来啊。”左妙辰看了眼。
“等等,该来的总会来。”
“诶,我饿了。请我吃饭?”
“吃啥,学校食堂最近水平下降的厉害。”
“鸡腿饭呢?”
“那是招牌,不过涨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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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个了。”
“成。”
雪花落在头顶,肩膀,鞋面,两人眯缝着眼,到了学五食堂,进门,李乐抖了抖棉袄,跺跺脚。
“还有。”
“哪儿?”
“后面,别动。”
左妙辰转到李乐身后,踮起脚尖,拍了拍。
“没了?”
“没了。”
“走,赶紧排队。”
“诶,那窗口人不是挺少的么?”
“傻啊你,今天下雪,那都是各个寝室的义父义母,来给傻儿子们带饭的,瞧瞧,一人打了多少份?你去找位子,我去排。”
“好啊。”
打好上桌,没吃几口,李乐就瞧出对面的姑娘一直在惦记自己的鸡腿儿。
“你不够吃?能吃这么多?”
“小瞧人不是,老娘我玉米其二,这点吃食,不在话下。”
“再给你打一份?”
“算了,就你的腿儿,分我一半就成。”
“给给给给,吃着自己碗里的,想着别人碗里的。”
“嘿嘿,谢谢啊。”
“范大厨啊你。”
“你也看了?”
“赶紧吃,雪一会儿再大了,一会儿你不好上路。”
“嘿,会说话不?”
“抱歉,sorry啊,对母鸡啦。”
吃到最后,左妙辰明显吃不下,又退了米饭给李乐。
“这眼馋肚饱。”
左妙辰抽出纸巾擦擦嘴,又递给李乐一张,“多吃点,记住这个味道,以后,还不一定多久才能吃到的。”
“想来,就来呗。”李乐接过纸巾。
“不容易了,人么,不都是这样,以为下面还会有,实际上,有可能就是你最后一次。所以,得抓住。”
李乐看了眼细挑的眼睛,忽闪的睫毛,眼神里除了自己的倒影,还有一点亮光。
“吃撑了,走吧。”
“嗯。”
从学五食堂出来,走过女生宿舍公主楼,看了眼民科雕塑,穿过伍肆路,到了南门口。
李乐拦住一辆刚下客的出租。
“那我,走了啊。”
“行,走吧,路上注意点儿。”
“其实......”
“怎么?”
“我幻想过,有那么一个人,在楼下,拎着饭盒水壶,等着我下楼,一起吃饭,一起打水,逛小卖部,配眼镜,寄包裹,走在燕园的路上,淋雨,踩雪,走过一年四季,今天,算是完成一大半了,对吧。”
“你要是觉得,也对。”
“那就留那么一点遗憾啊。”
“世上哪有完美的事情,说的不留遗憾,其实归到底,还是一种弥补,但心境变了。”
“你这么不浪漫的么?”
“大姐,看这雪,看我这一头白毛儿,再浪漫下去,漫没了,就只剩下浪了。赶紧滴,上车吧。”
“烦人,讨厌,好心情都让你弄没了。”
“行了行了,下次回来,我下厨,行吧。”
“这还差不多。走了,浪人!”
“嘿~~~~~~”
看着车走远,李乐呼噜呼噜头发,几片雪花落进脖子里,一个激灵,赶紧裹上衣领,转身,跑进学校。
出租车上,司机看了眼一直擤着鼻涕的左妙辰,“姑娘,冻着了吧。”
“嗯,有点儿。”
“给,这有纸巾,擦擦,扔塑料袋里,瞧瞧这眼圈红的。”
“大爷,谢谢啊。”
“诶,姑娘,没说呢,去哪儿?”
“机场。”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