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一道额外的、不被控制或排斥的声音，一切就会被再度引燃。

“他说的对。”

而这声音，也当然会如期而至。

一道披挂着厚实灰色风衣的身影缓缓走来，站在众警察对面。

“各位，庇护贵族牺牲可能是我们的义务，但被他当玩物随意丢弃可不是……但在我们过往的日子中，有多少人只因为他一个念头就毫无意义地送死了？”

恢复意识的黑警头子出现在了选举台旁边。

目前，警察们会在远离选举台的地方失去意识，所以把他送到这里来并解释好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容易，这一点上，必须感谢克里斯蒂安（另外运输他使用了曾经绑某灯塔精神病人的拘束器，实在是令人感慨），但克里斯蒂安所代表的医院却显然无法取得黑警的信任。

这家伙能选择帮助他们，大概的确是因为收了书店不少好处吧，各种各样意义上的。

“如果你们不记得了。”

黑警头子平静开口：

“我来帮你们回忆。我在这城里巡逻了个几十年，论资历，比你们中大多人都要厚。在我手下，曾经有52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现在还剩下了18个，算是个好数字，对于这座城市来说，这个生存率也是相当可观了。”

“……你不该掺和进这件事。”

一名看起来地位颇高的警察冷冷发言：

“的确，你是在我们中资历很老的一位，但正因如此，你应该知道警局的维持是多么需要贵族。”

“需要他什么？”

黑警头子凝视着台上那个丑陋萎缩的怪物，发出一阵嗤笑：

“你们其他人可能需要，但我确实几乎不需要他，他没有给我、或者我手下的小伙子一分钱。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为什么始终没能升成某个分部的局长——我并不是个好警察，一直过着跟土匪没什么区别的生活，我带着手下那些愿意跟我一起脏手的小子一起在城市里游荡，到处收保护费、如果市民不给我钱，我就像忽视草一样忽视他们，哪怕他们死在我面前也不管。”

黑警头子的话坦白，却绝不讨喜。

其他的市民因此议论纷纷，而那高级警察也沉声曰：

“这一切并不违章，但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我至少可以帮助他们只去欺凌弱小，而不必有被那些比我们更可怕的家伙连骨头也啃光的风险……我不介意我的手下是一群秃鹫，因为我自己也是，但哪怕是秃鹫，也有自己的道义啊。”

黑警头子一点点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他把那帽子按在自己胸口，沉默着、凝视着台上怪物往前走了两步。

然后，在白无一眼中，这名黑警头子的面部忽然迸裂，露出了那无数次行走于雨夜中，于是被深深侵蚀，比任何人都更似怪物的面庞。

这是他非人的证据，却也是作为警察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