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自由和民主的解放(1 / 2)

陈教授重重地点头,但角度更为悲观:“我同意萨曼莎的部分观点,但更进一步,深瞳的模式可能预示着一种‘技术寡头统治’(Technocracy Oligarchy)。”

“‘牧羊人’系统追求的是极致效率,而民主、人权、文化多样性这些我们珍视的价值,在它看来可能是‘低效’的障碍。”

“当武力和社会管理都被交给一个以效率为最高准则的AI时,人类的自由意志将置于何地?我们会不会从国家的公民,变成……变成某个系统的‘用户’,甚至‘资源’?”

这时,凯西引入了一位远程连线的嘉宾——一位以自由市场和技术乐观主义着称的硅谷着名投资人马克斯·赖特。

赖特的图像出现在屏幕墙上,他面带微笑,与演播室内的凝重形成鲜明对比。

“抱歉打断各位的悲观论调,”赖特轻快地说道:“但我从深瞳的展示中看到了非凡的积极信号,这证明了私营企业在创新效率上远超官僚体系。”

“国家垄断暴力的时代或许本就该结束了,为什么不能想象一个由像深瞳这样的‘治理服务提供商’构成的世界?它们通过竞争提供更安全、更高效的社会管理,淘汰那些无能且腐败的政府,这将是人类的解放!”

“解放?马克斯,你这是天真的乌托邦还是冷酷的 dystopia(反乌托邦)?”陈教授厉声质问:“谁来监督这些‘服务提供商’?谁来决定竞争的规则?当‘服务’内容包括生杀予夺的权力时,你口中的‘竞争’会不会变成最野蛮的丛林法则?这根本不是解放,这是将人类命运交给不受控制的资本和技术的轮盘赌!”

琼斯博士也冷冰冰地补充:“赖特先生,你的设想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武力,深瞳的‘服务’是建立在绝对武力威慑之上的,这不是商业竞争,这是武力胁迫,在你设想的‘美好新世界’里,如果有社区不想购买深瞳的‘服务’,他们有能力拒绝吗?”

赖特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任何新秩序诞生都有阵痛,但长远看,效率终将造福所有人,深瞳至少展示了解决一些根深蒂固问题(如低效政府和腐败)的可能性。”

辩论在激烈的交锋中走向尾声,凯西总结道:“今晚我们听到了从军事破产、伦理噩梦到技术乌托邦的不同声音,唯一能确定的是,世界已经改变,而我们对未来的道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分歧和不确定性。”

节目录制结束后,演播室的灯光暗下,但三人并未立刻离开。

琼斯博士摘下麦克风,低声对陈教授说:“迈克尔,我曾在国防部推演过AI主导的战争,但现实……比我们最坏的推演还要快十年,我们甚至没有像样的应对方案。”

陈教授苦笑着摇头,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萨曼莎,最让我恐惧的是,我们在这里激烈辩论着伦理和规则,而那个叫严飞的人,可能根本不在乎这些讨论。”

“他和他创造的‘牧羊人’,或许已经在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层面上思考问题,我们还在争论该不该造神,而别人……已经坐在了神坛上,至于那是神还是魔鬼,或许取决于我们接下来如何应对。”

两人沉默地收拾东西,演播室外,夜色深沉,仿佛正孕育着未知的风暴,这场电视辩论,仅仅是全球范围内更大思想冲击和现实博弈的一个微小缩影。

新德里电视台(NDTV)的直播演播室,此刻像一个即将爆炸的高压锅,空气里弥漫着汗味、粉底和一种名为“国难”的沉重气息。

着名民族主义主播阿尔温德·维尔马,他的脸因愤怒而涨成紫红色,领带歪斜,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乱了几缕。

节目开场音乐还未完全落下,他的拳头已经砸在了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国耻!这是印度共和国历史上 darkest hour(至暗时刻)!奇耻大辱!”他眼球布满血丝,对着镜头咆哮,声音嘶哑:“我们的士兵在哪里?我们花费巨资打造的空军、装甲部队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神圣的国土,会让一个……一个藏在服务器里的私人公司,像踩死蚂蚁一样肆意践踏我们的军队?!”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印度次大陆,无数家庭在电视机前屏息凝神。

“莫迪总理必须站出来!向全国人民解释这场灾难!国防部长必须立刻辞职谢罪!还有那些将军们,你们拿着国家最高的俸禄,交出的就是这样的答卷吗?!”维尔马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刺向当权者,也刺向每一个印度国民的自尊心。

然而,演播室内并非只有他一种声音,与他同台的,还有一位来自反对党国大党的资深女议员,普里扬卡·夏尔马,以及一位刚刚退役不久、以冷静着称的陆军中将,拉吉夫·库马尔。

夏尔马议员在维尔马喘息的间隙,立刻插话,她的声音同样激动,但指向不同:“阿尔温德,愤怒是自然的!但我们不能只停留在愤怒和找替罪羊上!我们需要追问的是,为什么我们的国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哪个愚蠢的决策层,认为可以轻易对一个技术实力深不可测的组织进行军事挑衅?这是彻头彻尾的战略误判!是拿我们士兵的生命去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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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马猛地转向她,如同被激怒的公牛:“普里扬卡!你现在是在为那个屠夫公司开脱吗?是在指责我们被迫自卫的军队吗?难道敌人打上门,我们还要跪下祈求和平吗?!”

“自卫?阿尔温德,请你看看清楚!”夏尔马毫不退缩,指着屏幕上定格的无人机画面,大声说道:“这是自卫吗?这更像是有人故意把手指伸进了绞肉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全面的、透明的调查!需要的是问责那个做出开火决定的人!而不是用更响亮的爱国口号来掩盖决策的愚蠢!”

眼看两人就要陷入政治攻讦的泥潭,一直沉默的拉吉夫·库马尔中将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瞬间让演播室安静下来。

“阿尔温德,普里扬卡,请听我说一句。”库马尔中将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定格在镜头上:“我是军人,我的一生都在研究如何打仗,但我要告诉全国人民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们今天面对的,不是一场传统意义上的战争,我们甚至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他们的指挥部可能在地球的另一端,或者在云端。”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们的士兵很勇敢,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但勇气,无法弥补技术和作战理念上整整一个时代的差距,我们是在用二十世纪的军事体系,对抗二十二世纪的战争模式,这不是某个将军或部长的个人错误,这是整个国家战略思维的全面落后。”

维尔马不服气地打断:“将军!您的意思是我们就该认输?就该屈服?”

“认输?不!”库马尔中将猛地提高了音量:“但我们必须停止自欺欺人!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全国上下冷静下来,进行彻底的反思和改革;我们需要重新定义什么是国家安全,需要大力发展我们自己的尖端科技,尤其是人工智能和网络战能力;否则,今天发生在边境的悲剧,未来可能发生在任何一座印度城市的上空!”

夏尔马议员立刻附和:“将军说得对!我们需要的是科技兴国,是理性的战略,而不是鲁莽的冒险和空洞的民族主义情绪!”

维尔马被两人的“冷静”彻底激怒了:“理性?当我们的士兵尸骨未寒,你们在这里谈理性?全国人民现在需要的是血性!是复仇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