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后,蓝萨莱没有辩驳,坦然道:“此事是我理亏,我介入了公主与他人的因果。”
他朝江元音躬身,又道:“我愿去一趟西南禁地,替公主去取血藤花,向公主赔罪。”
他语罢欲走,江元音唤住了他:“且慢。”
与此同时,蓝岫也伸手拉拽住了他,低声劝道:“你莫冲动。”
蓝萨莱没甚大的起伏,驻足问道:“公主还有甚要叮嘱?”
“我说过不会为了一株血藤花,无视苗疆人的性命,何况你是苗疆的大祭司,于苗疆而言,举足轻重,”江元音制止道:“大祭司若想跟我赔罪,不如坦诚告诉我,为何要助江云裳假死?”
她本就不急着解这“燕无息”之毒,天下未平,局势未定,她既决定要回汴京,当这个“公主”,直面一切,短时间内都不适合要孩子。
血藤花此次寻不到,还有来年、后年。
正如蓝萨莱所言,只要能等,供她解毒的血藤花,有千千万万朵。
她更想知道,江云裳和苗疆到底有何渊源,能让如此有原则的蓝萨莱,愿意助她假死。
这其中的缘故,又是否同苗疆与胡人的秘密相关?
蓝岫将蓝萨莱的手拉拽得更紧了,无声暗示他。
江云裳同十六年前的事息息相关,这一说,可就全捅出来了。
……这可万万说不得!
蓝萨莱没有要说的意思:“那是我与江姑娘之间的因果了,公主何必介入?”
“可万事万物之间的因果,千丝万缕,不可能似大祭司所言,条条独立,互不干扰,”江元音反驳道:“正是你昨夜助江云裳假死,掩盖了其作恶的真相,加深了蓝姑娘对我的误会,才有了今日满山血藤花全部被蛊虫咬坏根茎之果。”
“大祭司继续避而不谈,不怕蓝姑娘被怂恿,做出更多不可挽回的事吗?”
蓝萨莱又是一阵沉默,深呼吸后,道:“我会先去寻妙妙,领到公主面前认罪,再去西南禁地,去寻血藤花赔罪。”
江元音:……?
她那么长一段话,分明不是要追究蓝妙妙的意思吧?
蓝岫无语至极。
不懂他为何如此执着地给蓝妙妙安罪名!
迂腐固执起来,远超他这个老人家!
但胜在没提及和江云裳的渊源。
蓝萨莱可不管场内其余人的内心戏,他自有他的一套标准与原则,又抬眼看向候在江元音身后的阿粟,道:“你随我来,去找妙妙前,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同你说。”
这本来才是他会出现在饭厅的原因。
昨夜他和阿粟的谈话,算是“不欢而散”,之后他回房补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久违的故人的入了梦,让他醒来开始怅然若失,莫名对先前同阿粟的谈话,生出些难以言喻的悔意。
所以,他才动身来找阿粟。
可惜一句话都没能说,便遇上了去寻血藤花折返的蓝青,饭厅的气氛随着齐司延与李霁的问责声而凝重。
之后,江元音直接点明了他昨夜所为,他要同阿粟说的话,便这样搁浅了下来。
阿粟原本正陷在自己的小念头里,骤然听到蓝萨莱同他说话才回神。
但他没有应声,而是抬眼看向江元音,请示道:“夫人……?”
他夜里醒来,江元音等人不在身边,才同蓝萨莱交谈。
现下江元音就在他身边,他只听她的。
蓝萨莱蹙眉,明显不悦。
江元音点点头:“你去吧。”
虽说昨夜蓝萨莱帮助江云裳假死,但其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
阿粟体内的蛊,还得靠他引出来,她自不会阻止他和阿粟交谈。
得了江元音的准许,阿粟这才抬步跟上蓝萨莱。
蓝萨莱和阿粟一走,蓝岫朝着李霁躬身立着,等候其指使。
虽说蓝萨莱已“认”下了所有的罪责,因着满山的血藤花被毁,他面对江元音等人,依旧诚惶诚恐。
蓝妙妙此番的确做得过火,他私底下得好好说教她一番了!
李霁抬眼,眺望屋外的远山,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他感慨出声道:“这么大片山头,只花了半个时辰,当真全部找遍了?”
蓝青扬声回道:“的确找遍了。”
他性子冷,说话并不遮掩修饰。
蓝岫帮忙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除去西南禁地,会开血藤花的山头只有那么几处,所有要确认起来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