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也忘不了一年前,这个男人第一次拿起手术刀时,那双颤抖的手和苍白的脸。
可现在,他救了无数人,却好像......
唯独没有救他自己。
他总是这样,做完手术就一个人回到那个小小的帐篷里,将自己与所有的喧嚣和人情隔绝开来。
几个刚从前线轮换下来休息的士兵,看到温砚尘的身影,立刻围了上来。
“安护士长,温医生今天的手术结束了?”
“我这儿弄了点野兔肉,晒成了肉干,想给温医生送点去。”
“我这儿有从后方带来的好烟,温医生抽不抽?”
大家七嘴八舌,脸上都带着最淳朴的感激。
安翠笑着一一拦下:“大家的心意我替温医生领了,但他那人性子冷,不喜欢被打扰,你们的好东西都留着自己吃吧,保重好身体,就是对温医生最好的报答了。”
众人闻言,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知道安翠说的是实话,便没有再坚持。
是夜。
野战医院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前线的战火暂时停歇,远处的炮火声消失了。
为了鼓舞士气,也为了让所有人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放松,营地中央的空地上燃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
伤势较轻的伤患,轮休的士兵,还有满身疲惫的医护人员们,都围坐在篝火旁。
有人拿出了珍藏的烈酒,有人烤着白天打来的野味,还有人拿出了破旧的口琴,吹着不成调的家乡小调。
欢声笑语驱散了死亡的阴霾,让这片残酷的土地,暂时有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
安翠今天特意换下了那身沾满血污的护士服,穿上了一条她珍藏了许久、洗得都有些发白的碎花长裙。
她端着一盘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肉,径直走到了温砚尘的帐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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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医生!出来玩会儿啊!”
帐篷里没有回应。
安翠也不气馁,直接伸手拉开了帐篷的门帘。
温砚尘正坐在行军床边,借着一盏昏暗的应急灯,专注地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页已经泛黄的德文医学专着。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清冷的目光透过镜片看过来:“有事?”
“当然有事啦!”
安翠笑眯眯地走进去,将手里的盘子往他面前一递,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腕就往外走。
“篝火晚会开始了!”
“今天可是难得的和平夜,大家都出来了,做了好多好吃的,你再一个人待着就要发霉啦!”
温砚尘本能地想拒绝。
他不喜欢热闹,更习惯了孤独。
一个人的黑暗,远比人群中的狂欢让他感到安全。
可安翠的力气大得惊人,手也暖得像个小太阳。
他被她拽着,竟一时没有挣脱开。
“走吧走吧,就当是陪我。”
安翠回头冲他眨了眨眼,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温砚尘看着她映着火光的、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终,他还是被安翠半拖半拽地拉到了篝火前。
火焰烧得正旺,噼啪作响,将周围每个人的脸都映得通红。
这里聚集了很多人,有缠着绷带却依旧在放声大笑的伤兵,有刚从前线下来、脸上还带着硝烟的年轻士兵,有穿着漂亮裙子的女护士和女志愿者,还有许多和他一样,来自世界各地的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