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救我们尉官!他快不行了!”
她一边跑,一边语速极快地解释着:“刚从前线抬下来的,是三营的张尉官!”
“他是我们这片防区最重要的火力指挥官之一,经验非常丰富,有他在,弟兄们的伤亡率能降低至少三成!他要是没了,三营就等于塌了半边天!”
尉官,在战区是绝对的核心骨干。
他们不仅是战术的执行者,更是士兵们的精神支柱。
一个经验丰富的尉官,在战场上的作用甚至比一门重炮还要大。
温砚尘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信息,人已经被拉进了帐篷。
帐篷里的血腥味比外面浓烈了十倍不止。
十几张简易的行军床上都躺着重伤员,耳边充斥着各种压抑的呻吟。
小护士将他一路拉到帐篷最里面。
那里有一张被鲜血浸透的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上还穿着迷彩作战服,脸上也涂着油彩,但此刻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因为剧烈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嘴唇惨白,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的左边大腿血肉模糊,一整块裤管都被撕裂了,一块边缘锋利、足有巴掌大的炮弹碎片,深深地斜插在他的大腿内侧,鲜血正顺着碎片边缘“滋滋”地往外冒,已经将他身下的床单完全染成了黑红色。
“弹片切断了股动脉,失血量超过1500cc,心率正在快速下降,再不止血,最多撑不过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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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一边飞快地从旁边的医疗箱里准备手术器械,一边报出了一连串危急的数据。
温砚尘看着那狰狞的伤口,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瞳孔猛地一缩。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紧张,恐惧,还有一种源于本能的抗拒,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是医生没错。
他在M国研究所里,对人体基因的了解甚至超过了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顶尖专家。
他能精准地说出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神经的走向。
可那都是基于冰冷的数据和实验动物。
他从未......从未亲手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动过刀。
“我......我是第一次来当志愿者。”
温砚尘声音有些干涩,连他自己都能听出其中的颤抖。
正在准备肾上腺素的护士闻言,动作猛地一顿。
她回过头,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温砚尘,看到了他眼底的惊慌和退缩。
“我看到你的证件了。”
“你能通过K3管制区的哨卡,就代表军方审核过你的行医资格证,承认你的专业能力。”
“我知道你害怕,每个第一次上战场的人都害怕。”
“但是医生,你看看他!”
她指向病床上的尉官:“他快死了,我们这里唯一一个能做动脉缝合手术的李医生,昨天刚在炮击中被炸断了右手,现在整个医疗站,只有你能救他!”
“你救的不是一个人,是几百个兄弟的命!”
“求求你克服一下!这位尉官,就真的全靠你了!”
护士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地砸在温砚尘的心上。
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手心一片冰凉的冷汗。
看着病床上那个因为失血过多,呼吸已经开始变得微弱的男人,又看了看护士那双充满血丝、却又燃烧着祈求的眼睛。
救他?
他凭什么救人?
他自己就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来这里,不过是为了逃避,为了用另一片地狱来麻痹自己,甚至......
是为了寻求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