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陈乾倒是很干脆,甚至语气中带了些许的戏谑。
“而且还是七个被他们经营了不短时间的重点地区。”
“不瞒您说,大人,在我眼里,天机阁这帮人就跟豺狼没区别。”
“你不打他们,他们就敢来咬你。宁川能守下来,不是因为天机阁看得起咱们,而是因为咱们胆子大,敢和他们动手。”
韩弈闻言,口中轻轻念了声“三个”,脸色却渐渐有些凝重。
良久,他抬眼看向陈乾,声音低沉。
却不像是质问,反而多了点认真求知的意味:“这么说……宁川主事的人,对天机阁的事其实早有了解?”
陈乾哼笑了一声,眼神中多了些对韩弈“后知后觉”的揶揄:“韩大人,宁川守着北境这么大一片地盘,能不明白天机阁阴着什么心思?”
“你没察觉,只能说宁川的‘防守’比你们钦差的‘盘查’强太多了。”
这番话说得不软不硬,韩弈却没再回嘴,似乎察觉到了自身的某种不足。
陈乾见韩弈默然无语,显然是消化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从袖口摸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眼神依旧透着几分淡然自若。
“韩大人,这么呆站着可不是您的风格啊。”
“我只不过告诉您些您应该早就知道的东西,怎么,吓到了?”
陈乾嘴角微微扬起,话里话外透着一种彻底看穿的戏谑。
韩弈沉默了片刻,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没有立刻答话,目光犹疑不定,似乎在权衡陈乾所说内容的可信度。
最终,他带着几分克制的语气问道:“陈公子,为何我从未听过这些消息?”
“这事若真如你所说,那些县令被收买的程度竟然已到了这般地步,为何未有人上奏朝廷分毫?”
“哎呀,韩大人,说句不好听的,您这问题问得太……天真了。”
陈乾一脸无奈地摇摇头,眼神里仿佛带了点看待书呆子的怜悯,“我都说了,天机阁是什么德行,您不清楚吗?”
“他们要是真的手脚干净,我这村里头种田的百姓还能天天喊‘天机阁不如土匪’?”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冷了几分,但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口吻:“更何况,您真以为我们管这些事,是因为心肠大,好管闲事?”
“韩大人,别开玩笑了。我们动天机阁,是因为他们动我们先。”
“否则,谁愿意整天提着脑袋跟江湖豺狼斗命?”
“动你们先?”韩弈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多了一分动容,“什么意思?”
“占领县衙、收买县令,这只是表面上的。”
“更深的那些,有些县里的粮仓,莫名其妙就少了一半。有些守城军,竟然发现自己的俸禄发不到位。”
“甚至有一个县,出现了莫名其妙的毒疫,然后一晚上死了一条街的人……”
陈乾语气越是随意,就越显得让人背后一凉,“韩大人,这些事,您觉得离得远,可对咱们这些靠双脚站着日子的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要命的东西,离得可近得很。”
韩弈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负手站立,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
他的目光不再像刚才那样游弋不定,而是沉沉地凝在陈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