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易年突然折断了手边一根松枝。
碎木屑从指间簌簌落下,被风吹散在晨雾里。
看着眼下的大地,依旧混乱。
哪怕北疆妖族已经退回阴山以北,哪怕西荒暂时统一,这片土地上的战火却从未停歇。
姜家在暗处培育行尸,异人一族蠢蠢欲动。
更可怕的是那些趁乱而起的叛军和发国难财的世家。
赵家分支甚至偷偷向江南联军出售军粮,价格是平时的百倍。
而北祁和南昭,不止一个赵家。
"人性之恶..."
易年自嘲地笑了笑。
早已不是青山的毛头小子,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瘟疫时囤积药材的奸商,饥荒时哄抬米价的大户,还有眼下这场浩劫中,那些为保性命向敌人献城的守将。
可杀能解决问题吗?
想起自己剑下亡魂已经不计其数。
从青山的马贼到姜家的归墟强者,从西荒的狼骑到地底那些行尸。
可杀得越多,越明白一个道理——
鲜血能洗净仇恨,却浇不活枯萎的文明。
"唳——"
头顶传来鹰啼。
易年抬头,看见一只雪鹰正在云层间盘旋。
叹了口气,金绿光芒暴涨,速度骤然提升到极致。
两侧景物模糊成色带,耳畔风声如雷。
可即便在这样的疾驰中,少年的思绪仍在飞速运转。
那只翡翠眼睛到底是什么来历?
姜家从太初古境唤醒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为何能隔着时空投射如此恐怖的力量?
易年排除了几种可能:
不是上古陨落的大妖,因为那些存在早该在典籍中有记载。
更不可能是妖族大能,即便是万妖王也没有这种层次的威压…
"除非..."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太初古境最深处的那座白骨宫殿…
如果姜家唤醒的是那个可能的存在…
易年猛地摇头,将这个念头强行压下。
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回青山。
看着身下匆匆景色,心中不免又担忧起七夏。
七夏去西岭寻找计蒙尸骨,会不会…
不敢想,却不能不想。
望了眼西方,想要转向西岭,可当初已经约定好,取完尸骨直接回青山,谁都不许去找对方,免得错过。
七夏向来守信,若自己贸然前去却扑空,反而耽误时间。
"再快些…"
易年轻轻摇了摇头,速度又提升三分。
下方正在交战的士兵们只看见一道青光划破天际,有人惊呼"流星",更多人则麻木地继续厮杀。
正午时分,易年掠过龙尾山。
从这里往东,就是东远州疆域了。
……
西岭的雪,下得比南昭更急。
七夏站在山谷中央,凤凰翎斜指地面,剑锋上的赤红流光将飘落的雪花映成血沫。
身后,三块形状各异的计蒙尸骨被青光包裹,悬浮在半空。
一块是弯曲的独角,一块是布满鳞片的脊椎,还有一块疑似爪尖的碎骨。
找得很不容易。
独角是在冰川裂缝里挖出来的,脊椎骨埋在西岭古战场的地下十丈,挖了整整三天。
至于那截爪尖…
七夏嘴角抽了抽,是从一群食腐秃鹫嘴里抢下来的。
"还剩最后一块头骨…"
七夏自悟着,抬头看向山谷深处。
那里翡翠色的雾气翻涌不休,隐约可见某种生物在其中穿梭。
雾气边缘,十几具妖兽尸体横陈,每具尸体额间都有个细小的血洞,凤凰翎留下的致命伤。
"幻雾貂"。
七夏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这种太初古境特有的妖兽形似雪貂,却生着六条腿和蝎子般的尾巴,最擅长制造幻境。
它们群居在灵气浓郁之地,通常不会主动攻击人…
除非你动了它们看守的东西。
而那块儿最重要的头骨…
"嘶——"
雾气中传来刺耳的鸣叫。
七夏眯起眼睛,看见三只幻雾貂正趴在一块形似头骨的巨石上,冲她龇牙咧嘴。
皮毛与雾气同色,只有眼睛是血红的,像几滴凝固的血珠。
"我知道你们听得懂…"
七夏将凤凰翎横在胸前,剑身上的凤纹亮起微光。
"最后警告一次——退开!"
貂群突然骚动起来。
其中体型最大的那只人立而起,前爪挥舞间,翡翠雾气突然凝结成无数细针!
"叮叮叮!"
凤凰翎舞成赤色光幕,将毒针尽数挡下。
七夏没有反击,只是后退三步拉开距离,这已经是第七次警告了。
她本可以像易年那样干脆利落地杀光它们。
以真武境的修为,这些大多相当于通明初阶的妖兽根本挡不住红芒。
但…
它们和金翅大鹏鸟一样,都是太初遗族…
易年临行前的话犹在耳边。
那只傻鸟临死前把妖丹送给易年,鬼王更是帮易年提升神识。
这份因果,让七夏对太初古境的生灵多了几分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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