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比想象中井然有序。
尽管房屋拥挤街道狭窄,但粮仓与医所都有人严格把守。
易年甚至看见几个孩童在空地上练习枪术,木枪顶端绑着代表联军的黑色布条当靶子。
按照周晚的情报,目前的最高指挥所设在原城主府。
易年几个起落间便来到府邸外围,却发现这里防守格外松懈。
没有重兵,没有暗哨,只有两个老兵抱着长枪在门口打盹。
正疑惑间,背后突然传来声响!
"咔嗒。"
十丈外的水井轱辘上,一架不起眼的弩机自动转向,淬毒的箭尖直指易年后心。
与此同时,地面青砖微微下陷是重量触发的示警机关!
易年瞧见,非但不躲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咻!"
毒箭擦着发梢钉入墙面,而人已经鬼魅般出现在庭院中央。
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弓弦绷紧声,却没人真的放箭。
因为易年已经举起了令牌,凤凰虚影在暮色中展翅长鸣。
"我不是敌人…"
死寂持续了三息。
"轰隆隆——"
假山突然移开,露出地下阶梯。
二十名披甲精锐鱼贯而出,为首将领看到易年的样子后,铁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
"易少侠?"
对于南昭而言,当北祁驻守在天虞山的守军撤退之时,双方的关系便不得不重新衡量了。
铁甲将领的惊呼声未落,中军大帐的帘子猛地被掀开。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快步走出。
男子约莫三十出头,身披暗金色蟒纹战袍,面容与南北北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沉稳。
正是南昭齐王南风义,南北北的二哥。
而他身旁的女子一袭墨蓝色劲装,发髻高挽,英气逼人。
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在看见易年的瞬间骤然睁大。
杜清墨,北祁大学士之女,如今南昭的实际统帅。
“易公子?”
杜清墨的声音罕见地失了沉稳。
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又硬生生止住,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
如果不是北祁军撤退,南昭的局势也不会如此不堪。
虽然这怪不得别人,但事情却已经发生了。
尽管周晚已经解释过了,可这种时候,普通士兵怎么可能会信呢?
而在旁人看来,没有易年的命令,天虞守军根本不敢撤。
所以造成南昭如此局面的原因,易年算一个。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易年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
但这口黑锅,易年必须得背着。
南风义的反应更快。
一个箭步上前,目光在易年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沉声喝道:
"全部退下!今日所见所闻,有半句外传者——斩!"
"是!"
周围士兵齐声应和,迅速退到五十步外。
南风义这才转向易年,声音压得极低:
"易兄弟,北北她…"
"无碍…"
易年抬手,马儿背着南北北从天而降。
小心交给赶来的医官,交代道:
"神识受了震荡,静养几日便好…"
杜清墨已经恢复了镇定。
伸手行礼,眼中带着探询:
"进帐说?"
大帐之内,陈设简朴,唯有一张沙盘格外醒目。
沙盘上山川城池栩栩如生,插满各色小旗,其中代表江南联军的黑旗已经逼近中央。
南风义亲手斟了杯热茶推给易年,开口道:
"一年不见,易兄弟竟已入真武…当日在北祁时,我就说你不是池中之物…"
易年接过茶盏,热气氤氲中看见杜清墨正在偷偷掐南风义的后腰,显然是在怪他废话太多。
这熟悉的小动作让易年嘴角微扬,想起了当年在北祁介绍他俩认识时。
"叙旧的话稍后再说…
杜清墨直接切入正题,"易公子冒险前来,总不会只为送北北回来?"
"两件事…"
易年也不拖沓,放下茶盏,开口道:
"其一,鬼鸟尸骨被姜家用来炼制邪物…"
简明扼要地说了地下空间的见闻,隐去了那眼睛的细节,只强调了行尸的危害。
易年说完,南风义和杜清墨的神色同时变了变。
那些特殊的行尸他们都见过,深知其中危害。
其实单论军队作战能力,诸国联军是不如南昭的,而目前打成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那神出鬼没的行尸。
内的烛火微微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牛皮帐壁上,如同皮影戏中的剪影。
易年看了二人一眼,继续道:
"第二件事,便是为当初撤兵一事道歉…"
说着,起身,朝着二人深鞠一躬。
不过易年拜的不是他们夫妻二人,而是当初因为撤军惨死的南昭军人和百姓。
南风义瞧见,立马起身将易年拉了起来,同时回礼道:
"易兄弟言重了,这不怪你,若是我处在那个位置,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杜清墨也起了身,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