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青的提议申请, 并没有很快批准下来。
因为这清缴行动,牵扯范围太大,也牵扯到许多人的利益, 他的申请书, 无异于动了别人的蛋糕,有心之人怎么可能让他行动, 申请一直被压。
他也不着急, 一通电话打到首都某军区, 打到了原来是周师长,如今已经提升为司令员的周司令手里。
好家伙,不出一天的时间, 整个阿瓦地区的边防部、兵团、公安局, 三方会谈, 开始清缴不法分子及违法犯纪人员, 整个边疆风声鹤唳。
他又是一个多月神出鬼没, 早晚看不见人影,杨秋瑾已经习惯了。
镇上最近乱的很, 那些混混和不法分子, 被边防部军官和公安逼得东躲西藏, 偷摸抢劫的事情比以前多了一倍,为了两个孩子和婆婆的安全,杨秋瑾干脆从养殖场把闪电牵回到家里看家。
闪电自打退役后, 已经在养殖场呆了快六年,之前是觉得把它养在部队大院不大方便,怕它咬着其他家属院的孩子, 到时候不好掰扯。
如今杨秋瑾几乎一半的时间都住在镇上,闪电年纪又很大了, 腿脚不再像以前一样灵活,把它养在镇上的大院里,很合适。
陈天佑看到久违的闪电,高兴地走过去抱住它的脖子,拿脸蹭它的狗头,“闪电,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闪电如今是一条快十四岁的老狗了,它的皮毛不再向以前那样富有光泽,肌肉也不再那么强壮,眼睛也变得有些浑浊,不过它的听力和嗅觉依然很灵敏。
尽管陈天佑这几年很少去养殖场玩,闪电还是记得他的声音和味道,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手背,嘴里汪了一声,表示自己还记得他。
“哎呀,你还记得我啊,闪电,你可真是一条聪明的好狗。”闪电认出自己来,陈天佑高兴的不行,转头拉着晃悠悠走过来的小天星说:“闪电,这是我妹妹,也是你今后的小主人,你闻闻她的味道,以后要跟我一起保护她哦。”
闪电歪着狗脑袋,睁着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小人,用湿漉漉地狗鼻子去闻小天星身上的味道,一下就认出来这是女主人每天都带着到养殖场上班的小奶娃味道,是它现在的小主人。
它裂开嘴笑了起来,大尾巴摇啊摇,给小家伙示好。
小天星一开始看见蹲坐在自己面前,比她还高的黑背大狗狗,还挺好奇,一看它裂开嘴,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顿时吓得尖叫一声,哭嚎起来:“怕,怕。”
闪电被她吓一大跳,连忙站起身往后退两步,不知所措地看着站在旁边的杨秋瑾。
“天星,不要怕,它是闪电,从你一个多月开始,妈妈和奶奶背着你去养殖场上班,闪电就经常守在你的小床边,它不会伤害你的,它只会帮你赶走欺负你的坏人。”
杨秋瑾把小天星抱进怀里,低声安抚她一阵,拿她的小手去摸闪电的狗头,“你看,你摸它,它不会咬你。”
闪电是牧羊犬,智商很高,它知道自己张开嘴吓到了小主人,在小主人摸它的时候,它配合着低下头,蹲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敢发出一点汪汪叫声,怕再一次吓到小主人。
小天星哭嚎一阵,小手摸到狗头毛茸茸的触感,心中好奇的很,也不哭不闹了,大大的眼睛含着金豆豆,一直去揪闪电的大耳朵,很快笑起来,奶声奶气地说:“大狗,大狗,朵,朵。”
这是在说闪电是大狗,耳朵也很大。
小奶娃下手没轻没重的,揪着闪电耳朵生疼,情不自禁地咧嘴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吼,又想起不能吓到小主人,赶紧把嘴闭上,嘴里发出的声音生生憋回喉咙里。
“好了妹妹,你不能去揪闪电的耳朵,它会疼的。”陈天佑看到闪电的表情,连忙把小天星的手掰开,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招呼着闪电说:“走,闪电,跟我一起去街上的商店买糖吃。”
闪电汪了一声,摇着尾巴跟在兄妹俩的身后,出院子去了。
“秋瑾,你不跟着去?外面那么乱,混混到处乱窜,他俩单独出去行吗?”李秀娥在院子里的水池边,洗着小天星的尿片子,担忧问道。
“妈,没问题的,咱们天佑是格斗小能手,一般人轻易近不到他的身,闪电虽然年纪大了,也不是个好惹的,有他俩在,能保护好天星。”杨秋瑾一点也不担心,走过去一起洗着尿片说。
天星还小,不能自主撒尿,依然穿着开裆裤,卡着尿片子,只等她再大一点,今年入冬之前,她要能自己叫喊上厕所了,再穿封档裤子。
时间已经进入四月中旬,北疆地区正式开春,天气也变得暖和起来,镇上路边有不少爱好种花的哈萨克族人家的院墙外,开了许多边疆特色花朵。
如今又长了一个个头,看起来高高瘦瘦,长得特别白净,长相帅气的陈天佑,手里抱着穿着淡粉色春长衫,脑袋梳着两个黑黝黝小辫子,带着两朵蝴蝶发卡,看起来粉雕玉琢地陈天星,从街边走过,引起一些躲在小巷子里的小混混的注意。
自从阿瓦地区整个地区开启严打之后,那些拐卖妇女儿童,制毒、贩毒、倒卖黑油、矿石等等犯罪分子及头目,纷纷落马,他们手下之人,跑得跑,躲得躲,而处于底层链,给他们效命的这些小混混,要么被公安抓走,关上一段时间就放了出来,要么东躲西藏,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些小混混常年浪迹于各个村镇、自治区、矿区、农场等等地方,对每个地方的地图都了然于心,十分熟悉,很会躲藏,打游击战,抓捕他们的公安、边防部很多时候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他们的身上,只要他们不杀人放火,搞出大事情来,现在都懒得管他们。
这些混混胆子就越发大胆,都想着趁自己老大垮台之后好好干一票,把偷摸拐骗的锅都盖在老大的身上,自己狠狠赚一笔就金盆洗手,好好做人,这也导致镇上越来越乱。
躲在阴暗巷子里的小混混们,盯上的是那个女娃娃,毕竟在边疆地区,男多女少,不管年纪多大,女娃娃能卖上好价钱,年纪再小,卖出去后养个几年,成为童养媳就能洗衣做饭生娃带娃了,是个稳赚不亏的买卖。
然而一旦有小混混想靠近那女娃娃,别说那少年是怎么出手,就那条体型高大,黑背皮毛的牧羊犬就不是个好惹的。
前往对面街道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闪电就已经用锋利的牙齿,咬得两拨小混混,鬼哭狼嚎。
“闪电,干得漂亮!”陈天佑给妹妹买完爱吃的大白兔奶糖,不忘到副食店花一分钱,给闪电买了一根大棒骨,犒劳它。
闪电年纪是很大了,牙齿还厉害着呢,嘴里叼着大棒骨,那叫一个高兴啊,一路都在对陈天佑摇尾巴。
有人看见,稀奇地说:“这什么世道,狗都吃得比我们人好,暴殄天物,浪费啊。”
陈天佑打眼望去,说这话的人,是许久不见的刘大宝,他被关了两个多月出来了,头发胡子比之前更长,身上还穿着冬天的衣服,不知道有多久没洗澡了,衣服又黑又臭,蜷缩在街边的垃圾堆旁,看着像个叫花子。
陈天佑道:“一根没有一点肉的光骨头喂狗,也叫浪费?你要想吃,我也可以赏给你。”
他原本是故意奚落刘大宝,没想到刘大宝坐起身道:“真的啊?那我不客气了啊。”
他说着,伸手去抢闪电嘴里的大棒骨,毫无意外地被闪电咬了一口。
“哇,你这狗也太凶了点吧,不是说好给我吃的嘛,还好我手收的快,不然要被它咬下一块肉了。”刘大宝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的说。
“你怎么混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陈天佑眉头直皱。
“哎,说起来话长。”刘大宝躺回垃圾堆旁,一点也不嫌垃圾堆臭:“当年我爸被你爸举报枪毙,你妈又来农场扳倒我们刘家庄以后,我跟着我妈她们回老家,第二年我妈就改嫁了,说她要过新生活,不管我了,让我自己养活自己。
我那些个亲戚都不愿意养我,我也不愿意下地劳动干苦力活,偷了我堂叔伯一点钱,又坐车回到边疆,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一个土匪团伙,一直跟着他们在边疆各地干黑心勾当,没干几年,那土匪团伙又被你爸给端了。
我好不容易逃出升天,又遇上一个倒毒、拐卖的犯罪团伙,跟着他们混口饭吃,结果他们现在又被边防军和公安一窝端了,我被抓进去关了两个月,在里面差点被我老大和他手下揍死,现在没地方去,只能等死呗。”
“你就没想过要去上班?”陈天佑把一直伸手,出于好奇心理,去抢闪电骨头的小天星的小手给摁住,“你去上班,哪怕是临时工,一个月赚个二十多块钱,也能养活自己吧,为什么要一直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因为我懒,不愿意干苦力啊。”刘大宝理直气壮地说:“那些个工人,从早忙到晚,赚得那点钱才勉强糊口,哪像我,只要干一票大的,我就能吃穿不愁好几个月,还能找个漂亮的妞玩玩。”
陈天佑无语了,“现在到处都在戒严、清缴,你还想干票大的?你不怕死啊。”
“怕啊,所以我打算离开这个伤心地,去更远一点的北疆,捡戈壁滩上的玉石卖给玉石商人糊口。”李大宝说到这里,挣扎着起身道:“陈天佑,你借我点钱当路费呗,我也不要多少钱,就二十块钱,让我买张火车票,再开个旅馆,好好的洗个热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