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淡无波的渡过。
这一天, 陈胜青在营房里搞集训,忽然听到警卫兵报告说,他的儿子有急事找他。
这还是陈天佑长那么大, 头一回到部队营房来找陈胜青。
陈胜青急急忙忙走到营房门口, 看见陈天佑在门口来回走动,他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让你书都不读就来找我。”
时间已经进入三月, 中学早已开学一个多月, 今天周一,按理来说,陈天佑该在学校才对。
陈天佑道:“爸, 有急事, 许桃跟她姐姐今天都没来中学上学, 我觉得不对劲, 专门跑回来到她家找了一圈, 没看到人,又到她们经常洗碗的地方去找她们, 也没看到她们, 我怀疑她们被人拐走了。”
陈胜青脸色微沉, “昨晚她们没回家?”
“昨晚我跟李大蛋他们去玩去了,没注意她们有没有回家。”陈天佑说起这个十分心虚,不在地摸着鼻子。
昨晚李大蛋说带他到镇上的黑酒吧长见识, 结果人家以他们年纪小为由,把他们撵了出去。
李大蛋不服气,一把火放到了黑酒吧的后院里, 被后院的打手看见,连追他们几条街。
他们跑到镇外的戈壁滩, 躲了大半宿才回家,陈天佑压根就没想着,要去看看许桃姐妹回家没有。
陈胜青二话不说,往家属院的方向走。
陈天佑跟在他身后问:“爸,你去哪?”
“去找许桃的爸爸许连长,让他去救自己的女儿。”他说着,又转头道:“你回去读书,不要把许桃姐妹不见了的事情传出去。”
“爸,我能跟你一起去找许桃她们吗?”陈天佑斟酌道:“都怪我昨天贪玩,没有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没有注意到她们有没有回家,她们失踪,我也有责任。我要不找到她们,我没办法静下心来读书。”
他以为陈胜青会拒绝,没想到陈胜青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你要想去也可以,还是老话,必须听从命令,不得擅自行动,更不能大吼大叫,给别人添加麻烦。”
“遵命!”陈天佑立正挺胸,抬手向他行个礼。
父子俩急匆匆地感到许家,许泰还在屋里睡大觉呢。
他今天难得休假,原本以为能舒舒服服睡个安稳觉,谁知道一大早,他媳妇就在屋里摔摔打打骂骂咧咧,一会儿骂两个女儿是吃里扒外的东西,一天到黑不着家,不帮着做家务,跑去跟镇上的小混混鬼混,臭不要脸。
一会儿又骂他没出息,这么多年了,他还在连长的位置上升不上去,害得她被人笑话,跟着他吃苦......
他听得腻歪,爬起来揍了樊银柳一顿,家里立马清净了,又美滋滋的躺回床上睡觉。
哪知道刚睡觉,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喊他的名字,他气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捏紧拳头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哪个王八犊子在叫魂?”
一看到院外长身玉立,面色冷峻的陈胜青,他顿时泻火,客气问道:“陈副团长,你找我有事?”
他住的四合大院里,其他三户人家的军嫂都在大院水池边洗衣服,一个个都把耳朵支棱着听八卦呢。
“进去说吧。”陈胜青注意到那些军嫂八卦的眼神,开口说。
“好好,陈副团长请进。”许泰笑着把人往屋里领。
屋里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衣服鞋袜乱糟糟的扔在地上,早上他打樊银柳之时,樊银柳也奋起反抗跟他回打,这会儿在大开间隔开的小客厅里抹着眼泪。
看到他领着陈胜青进来,樊银柳鼻子冷哼一声,起身叫了一声陈副团长,又继续坐在小客厅里擦眼泪。
许泰恶狠狠瞪她一眼,又笑着对陈胜青说:“家里乱糟糟的,没来得及收拾,陈副团长莫怪莫怪,找个地方坐。”
“不坐了,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你知道你女儿在镇上打黑工的事情吗?”陈胜青问。
许泰脸色黑沉下来,“打什么黑工?那两个贱丫头,毛都没长齐就跟镇上的小混混私奔,一点也不像话,老子天天忙得很,没时间揍她们,咋,她们惹什么祸了,要劳你大驾。”
“你女儿并没有跟小混混私奔,她们去镇上打黑工,是为了赚点钱,为了以后读高中赚学费。你如果经济困难,无法供子女读书,你可以向部队求助,部队会想办法供你子女上学,而不是一味的忽视她们,甚至将她们当成自己的泄愤工具。现在,她们失踪了,很有可能被镇上那些混混拐卖,作为一个父亲,无论你有多不待见她们,都得去救她们。”
陈胜青就没见过这么轻视自己子女的人,满心不悦,说着公道话。
陈天佑附和道:“许叔叔,许桃和她姐姐学习成绩都很不错,许桃在我们班上是前十名。她知道你不会供她读高中,这才想着办法自己赚钱,你别骂她们了,快去救救她们吧。”
许泰被他们父子俩说得脸青一阵红一阵,最终什么都没说,跟着陈胜青父子俩往外走。
因为不确定许桃她们究竟被拐卖去了哪里,陈胜青他们专门骑着马,来吃镇上许桃姐妹昨天洗碗消失的黑餐馆,在一处乱哄哄的巷子,逮到几个小混混,逼问他们许桃姐妹的去向。
几个混混最开始不肯说,许泰气得直接上全武行,终于老实了。
一个长头发,下巴胡子拉碴,看起来不过十八岁的小混混,被揍得鼻青脸肿说:“许桃在木依托斯山区,一个名叫穆泽帕尔的维族游牧民族家里。”
陈天佑看得他很眼熟,想了一会儿,忽然叫起来:“刘大宝,是你,你竟然没死!”
刘大宝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他特意弄成这副样子,就是不想被以前认识他的人认出来。
他转头就想跑,被陈胜青一脚踹回原地,“老实点,把我们带去你说得地方。”
杨秋瑾正在养殖场上班,忽然一通电话打到于聪临走前牵得电话线,如今是养殖场办公室共用的电话前,杨秋瑾接起电话,听见一个中年男声说:“喂,陈天佑同学的家长吗?我是天黎中学初一一班的班主任,陈天佑今天没来上学,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这年头孩子逃学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事情,负责任的老师,都会过向家长过问一下。
陈天佑的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父母一个是军官,一个是干部,老师更不敢马虎,一通电话就到内部线转问。
“没上学?曾老师你先别急,我打个电话问问啊。”
陈天佑已经好多年没逃学了,杨秋瑾直觉他是有事才没去学校,一通电话打到部队营房,层层转接之后,才知道许桃姐妹不见了,陈胜青带着陈天佑去找那两姐妹了。
杨秋瑾又把电话打到学校的内部线,跟班主任解释一通,刚挂下电话,就看见抱着小天星来办公室,准备让她喂奶的李秀娥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刚才听到你说,天佑没去上学?”
杨秋瑾把事情跟她说一遍,末了道:“妈,你别着急上火,胜青会找到她们姐妹,把她们平平安安带回来的。”
李秀娥叹气:“唉,许桃那丫头也是死倔,我们这么多人劝她们姐妹不要再去干打黑工,她就不听,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她能应付。她一个半大的丫头,哪是那些混混的对手啊!她们消失了一晚上,怕就怕那拐卖她们的游牧民族,对她们霸王硬上弓,她们这一辈子就毁了。”
许多山区的游牧民族,家里穷,兄弟姐妹多,通常会把姐妹拿去换亲,给自己换个媳妇。
要是没有姐妹换亲,那就靠骗,靠抢,靠买个女人在家里,几个兄弟共用生孩子,那样的女人,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
杨秋瑾想着,心里也替许桃姐妹担忧,正好小天星不好好吃奶,咬她一口,痛得她立即松开小天星的嘴,瞪着她说:“你又咬妈妈,看来得给你断奶了。”
再过两天,小天星就满周岁了,杨秋瑾下定决心要在周岁那晚给她断奶,那样自己就不用每天从早到晚给她喂奶,婆婆也不用天天带着她,跟着自己上班,折腾得大家都累得慌。
小天星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什么事情,感受到妈妈生气了,她不停地叫着妈妈,小手扒拉着杨秋瑾的肩膀,似乎让她不要生气。
她现在已经能清清楚楚地叫爸爸妈妈,奶奶哥哥了,偶尔还会单个字的蹦几个词出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杨秋瑾心里的气儿一下就消了,她把孩子交到李秀娥的怀里,让她们去职工宿舍玩,不要在办公室影响其他人上班。
坐在她对面的龙妍丽,万分羡慕的说:“你婆婆人可真好,愿意帮你带孩子,还愿意带着孩子跟你一起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