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小孩子索要糖果, 陈胜青不免多看李三妮儿两眼,“对不住,叔叔这次回来的晚, 没有买糖果, 下回叔叔买了糖果,再给你们吃。”
李三妮儿脸上有些失落, 不过还是很礼貌的说:“这样啊, 谢谢陈叔叔。”
其他跟着陈天佑一同跑到家里的孩子, 一听没有糖果吃,都撇撇嘴,哗啦啦的一群跑开了。
陈胜青看在眼里, 眼睛微眯, 趁其他孩子蹦蹦跳跳跑在前面的时候, 拉着陈天佑走在后面问:“你来部队好几个月了, 你跟家属院的孩子, 相处的如何?交了几个朋友?”
“相处的都很好啊,我很喜欢他们玩, 他们都是我朋友。”陈天佑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 如实回答。
“那我问你, 那些孩子愿意跟你玩,是因为喜欢你,还是喜欢想要你的糖果、玩具?”
陈天佑从小不缺吃穿, 手头有糖果点心零食很舍得给其他孩子吃,被陈胜青这么一问,他懵了, “他们愿意跟我玩不就行了。”
这小子果然是个缺心眼儿,陈胜青啧了一声:“真心愿意跟你玩的, 即便你不给他们吃糖果,不拿玩具给他们,他们也跟你玩,那才叫朋友。其他人冲着你手里的东西来,那叫别有用心,不可结交。”
陈天佑懵懵懂懂:“王松月、王松阳,还有三妮儿他们,我不给他们糖果吃,他们也跟我玩,他们是朋友吗?”
陈胜青点头。
“那孙大壮,蒋一斤他们总是要我拿糖吃,我不给就不跟我玩。他们是坏朋友,不跟他们玩?”
陈胜青道:“这种人只可表面结交,不可深交,糖果你可以利用适当时机给他们,让他们替你办事或者加深印象,私底下,能不搭理他们,就不要搭理。”
陈天佑恍然:“那我可以用糖果贿赂他们,让他们替我打纪非武是不是?爸,你给我买糖,我要让孙大壮他们揍死纪非武。”
陈胜青:......
头疼的厉害,他忍不住揉了揉,“你跟纪非武的关系很不好?”
陈天佑一脚踢起路上的小石子,冷哼道:“他总是在老师面前告我状,还伙同班里其他同学作弊赢我的弹珠和打片,让我没得玩。趁我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把我关在厕所里,扔掉我的饭盒、勺子,往我杯子里吐口水……我不揍死他,他还以为我好欺负。”
陈胜青蹙眉:“纪非武真这样对你?”
这石芳芳怎么教孩子的,再怎么跟他和杨秋瑾有仇,也不至于把孩子教成这样,来对付他的孩子,大人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连累在孩子的身上,不懂祸不及三代?
“那还有假。”陈天佑气哼哼地捏紧拳头,“他还偷偷画王松月的小人画,被我发现了不承认,我非得揍到他承认不可。”
王松月长得好看,又穿得比其他女孩子洋气,像个精致漂亮的年画娃娃,家属院的男孩儿都喜欢她,陈天佑也不例外。
别人喜欢她,他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纪非武喜欢王松月,给王松月画小人画,他就觉得自己的东西要被他抢走了一样,这段时间天天跟纪非武作对,没少挨老师的批评。
陈胜青听得好笑,“你要跟纪非武动手,爸不反对,这是你们小孩子之间的事情。爸只有一个要求,做事要动脑子,要做到不留痕迹,让别人找不到你的把柄,知道吗?”
“知道。”陈天佑答应的干脆。
不就是让人找不到把柄,他只要拿上糖果点心,有得是人给他办事。
陈天佑小脸上露出得意算计的笑容,心里已经幻想着纪非武如何吃瘪被揍成猪头的样子,万没想到他爸压根就没想给他买糖果,直接把他塞进学校大门口,拍拍屁股走人。
杨秋瑾骑马到达农场办公楼的时候,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她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走到办公主楼旁边的牲畜棚,把马拴好,抬脚走到办公楼底下时,发现那里围了一圈人。
杨秋瑾费力的挤进人群四处张望,听了其他人的谈话,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都是场里的老职工,也就是以前的军人,还有一些职工家属,他们都是来参加厂委工会会议的,据说今天厂里要提拔之前曹俊等人空缺的干部位置,让他们来提意见,在进行投票。
杨秋瑾圃一走进人群,就有人认出她来,热情地喊她:“哟,我们的女英雄杨同志,你也来投票啊?”
那是一个裹着头巾的中年妇女,杨秋瑾看她眼熟,没想起她是谁,礼貌的向她摇头:“不是,我是来找翟书记的。”
“翟书记?”旁边一个皮肤被晒得漆黑的大爷听见她俩的对话,大着嗓门道:“翟书记今天要忙着开会选干部,你这会儿来找他,莫非是要来参加干部选拔?”
这时候的兵团农场跟真正的国企有所不同,农场的干部任职制度,大多是看资历,不是看学历,比如农场场长吕兴贤,文化也不高,只有红专文化,可他在转业之前是一团之长,有着战功赫赫的成绩,本人品行也不错,这才被认命为场长。
再比如妇联、工会一些办事员,有些在任职之前大字都不识一个,只因为人处事各方面优异、热忱,便被选拔成为干部,跟其他有文化的干部干一样的活,拿一样的工资。
杨秋瑾是军嫂,有文化,还有光荣事迹,她一出现,这大爷可不就认为她是来参加干部选拔的。
“不是大爷,我不是来选拔干部的。”杨秋瑾解释,“我是为别的事情来的。”
其他人一听到那大爷的话,都转头看向杨秋瑾,目光除了惊讶之外,都有些意料之中,压根没听她的解释。
其中有俩人还热忱的给她指着不远处,挂着一条写有“全心全意,为广大工人农民服务”的红色横幅,对杨秋瑾道:“杨同志,今天干部选拔在工会会议室举行,时候不早了,你快进去找个位置坐吧。”
杨秋瑾:......
解释等于掩饰,算了,懒得解释了。
她拨开丛丛人群,上到三楼翟书记的办公室,礼貌敲门,听到请进两个字,推门进去:“翟书记,您找我有什么事?”
“小杨啊,你来的正好。”翟书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随手摘下左胸干部衣服口袋里的红旗牌钢笔,一并递给杨秋瑾:“今天咱们农场选拔干部,我给你争取了一个名额,你在表格上填一填,看看有没有想去的岗位,填完下楼去工会办公室开会,我帮你争取争取。”
“啊?”杨秋瑾握着表格,懵了,“翟书记,您叫我来团里,就是让我来选拔干部?”
“怎么,听你这口气,不大乐意?”翟书记心下诧异,这年头还有小年轻不愿意当干部的?
不禁鼓励道:“小杨,咱们天山农场虽然比不上兵团的阿瓦农场,但是工资福利各方面都按正规国企发放的,你把目光放长远一点,光在连队仓库当统计员,是没什么晋升空间的,以你的身份背景和阅历,不该只做个统计员。”
嗯,不可否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杨秋瑾陷入深思,半响接受了翟书记的建议,拿起他的钢笔,在表格上唰唰一阵写。
翟书记拿过她的表格一看,好家伙,差点惊得把刚喝进嘴里的茶给吐出来,“小杨,你,你这也太,太......”
“太合适了点是吗?”杨秋瑾故意面色严肃道:“翟书记,我思来想去就这个职位最适合我,您看,一会儿我要下去竞争这个岗位,您得多多支持我,毕竟我给你除掉了农场的大麻烦。”
翟书记头疼的厉害,“可是你要的岗位也太.......”
“那我可不管啊,您要么支持我做这个岗位,要么我放弃今天的机会,继续做统计员。”杨秋瑾耍赖,“你要觉得不保险,我现在就写份详细的计划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