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芙,今年160岁,因为种族原因,目前正在人间伪装成人类生活。比起那些必须遵循中立园条例生活的异族们,伪装成人类有很多好处,但同时也需要承担巨大的代价。
譬如,我的外表,约莫是十七八岁的人类雌性,而十七八岁的人类雌性都在上学。为了逃避“高考”这种传闻中令几亿青涩花朵纷纷枯萎的人间刑罚,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提高了身份证上的年龄——19岁,于是现在正在魔都的某个大学读大二。
160岁的年纪,不说饱读诗书吧,我自以为也能碾压那些十八九岁的小崽子,愉快的上课摸鱼。
可是,一个堪比地狱魔神的恐怖存在——“高等数学”,狠狠打了我的脸。
“……你今年多少岁?”
对面拿着卷子的魅魔是我楼下的大姐姐,比我大整整一百岁。她是个很成熟的社会人,现在也是我被叫家长时唯一的依靠。
“谁是你唯一的依靠?”
恶魔小姐想弹这只幼崽期幻魇的脑门,“回答问题,你今年多少岁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戴芙惊恐的说,“莫非姐姐看着是个弱鸡,其实拥有读心的能力——”
因为你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啊!
恶魔小姐翻翻白眼,给了这位地主家傻闺女一个脑瓜崩:“不准说我弱鸡,回答问题!”
“十分对不起,戴芙今年160岁!”
“160岁?”恶魔小姐点点头,然后把手中卷子糊在小幻魇的脸上:“160岁?高数就考15分?”
就算按照年龄除以十那也得多一分吧!
戴芙支支吾吾的说:“高等数学,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其实它来自地狱深渊的……”
“呵呵。——一套人类发明的运算体系你都搞不懂,还敢声称大恶魔吗!”恶魔小姐劈头盖脸的训斥起来,一手拎着对方画满红圈的机读卡,一手揪着小幻魇的耳朵,“说到底为什么我会被当做你妈喊来接受你的老师批评啊!谁是你妈!谁是你妈!前几天才把我吓惨——呸,才让我坚定的心发生些许动摇——为什么你被大学辅导员叫家长时会第一时间想到我啊!”
戴芙试图用湿润的狗狗眼打动对方:“戴芙、戴芙举目无亲,大姐姐是我身边唯一的长辈……”
“别想卖可怜!”恶魔小姐揪着她的耳朵转了个圈,“我年轻又靓丽,长这么大都没和雄性拉过小手,谁是你妈!谁是你妈!”
戴芙委屈的嘟哝:“你前几天都粘在那位大人脖子上了,还没拉过小手……”
“没拉过就是没拉过!”恶魔小姐顿时面红耳赤,“而且那家伙能算雄性吗!他不算雄性!他就是个饭桶!饭桶没有性别!”
旁边围观的辅导员:哎呀,这一家子家庭情况真复杂。做妈妈的好嫌弃做爸爸的哦。
见卖可怜不管用,好歹也算靠洞悉异族心理过日子的幻魇立刻换了个套路——戴芙搂住恶魔小姐的胳膊,用无比敬佩信赖的眼神注视对方:“大姐姐是我身边最可靠的大恶魔啊,大姐姐超级厉害,大姐姐天下第一,我遇到什么困难都会第一时间就是向你寻求高明又帅气的解决办法!”
哎呀。
弱点被戳中的恶魔小姐咳嗽一声,不禁放轻了揪她耳朵的力道:“那、那当然了。我可是非常强大的。”
戴芙立刻打蛇随棍上:“那么我的高数成绩……?”
“知道了知道了。”恶魔小姐被捧得有点飘飘然,“我会和你辅导员谈一谈的……”只是高数不及格,就留级好像是太严格了点。咳,这只幼崽这么信任自己的能力,当然要帮助她。
戴·心机·芙:Oh yeah!
“——但是你要好好学习。”谁料恶魔小姐话锋一转,又道,“15分的成绩,100分满分,无论如何也太不像话了。给我仔细反省,嗯,不如这样吧——这个周日,你带上题目和教科书来我那里补习。”
戴芙僵住了。
“补……补习?”她欲哭无泪的拉住恶魔小姐袖子,“大姐姐,我只是只幻魇……”
对方冷哼:“幻魇也不能丢地狱的脸。15分,像什么话?”
既然要管这事,就要做到最好。
戴芙:……真的超级像啊!语气行为都像我妈了啊!
于是,周日中午,天使先生拉开房门,走向客厅的零食柜翻出自己的宝藏,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食品走向沙发,正准备享受一顿属于饭桶的下午茶——就看到茶几旁蜷缩着一团掉色的幻魇。她只占了一个小小的角落,手里攥着签字笔,那个角落的茶几上堆满草稿纸、习题册、以及教科书。
小幻魇的周围,散发着恐惧到极致后绝望的那种气场。绝望的气场强到戴芙一边木然的写题,一边张大嘴巴咀嚼——现在自己产生的恐惧已经足够吃一个月了,嗯。
哈哈哈,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嘤。
天使先生只打量了对方一眼,就拆开一包果冻默默吃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只住在楼上的幻魇会出现在这里,但应该是室友同意的吧。
——自戴芙上次的“袭击”事件后,恶魔小姐就在他们家附近设下了一系列的防御法阵。虽然她信誓旦旦的告诉室友“我只是未雨绸缪的防止以后遭到别魔袭击”,但天使先生从那几十个专门针对灵异无实体生物的法阵看出来,她是害怕贞子真的从电视机里爬出来。
因为害怕鬼,就索性把鬼杀掉……
噗。
也因此,基本像戴芙这样弱小的魔物,是不可能靠自己闯入他们家门的。自己之前没出过房间,那就一定是室友主动把她放进来的。
说起来,最近她好像和这只幻魇走得挺近?成为了好朋友吗?也不太像,嗯,非要说的话,相处模式有点像母女……嘶。
室友的后代一定会非常幸福吧。早饭好吃,午饭好吃,晚饭也好吃,学习时加油的爱心夜宵也……累了问你想吃什么,开心也问吃什么庆祝,每天都环绕在美食的关怀之中……
……唔。
我可以给室友当儿子吗。
如果我给室友当儿子的话,加百列可能会气到堕天……嗯不管他。他的意见不重要。
天使先生不着边际的想(完全没意识到除了儿子还有另一种身份也可以得到美食的关怀),手上已经拆到第三颗果冻。这颗果冻是葡萄味的,似乎在工厂里包装时不太仔细,塑料盖子鼓鼓囊囊的,能看出果冻的糖汁都被包在锥形的小塑料包里。
有些走神的天使先生撕包装时没注意,用力过猛的扯开了塑料盖子,果冻里的糖汁便一下溅出来。好巧不巧,正好溅到跪在茶几旁期期艾艾写数学题的戴芙脸上。
天使先生:“……啧。”
他慢吞吞的,抬起钴蓝色眼睛,认真凝视对方——脸上的葡萄果冻汁。
被逼学高数、旁边一直有东西在吧唧吧唧进食、这东西太强不敢抗议、此时被溅了一脸糖汁、还收到对方面无表情的杀气碾压——戴芙同学抖了一会儿,没忍住,就要“哇”的一嗓子哭出来。
天使先生立刻回以更加恐怖冰冷的扫视:“闭嘴。好吵。”
戴芙:明明前几天有魔挂在你脖子上对着你耳朵嚎啕大哭!凭什么被打的总是我!
——当然,她不敢把心理活动说出来,而是战战兢兢的止住哭声。
天使先生丢给她纸巾:“擦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