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无涯和裴青临是挺有夫妻相的,但也不至于像到手上都有烫伤吧?要是她没记错,两人烫伤的位置似乎都差不多?
不过两人距离挺远,沈语迟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正要走过去说话,却见沈南念迎头走过来。
他先和沈正德行了个礼,走过来叮嘱白氏和沈语迟:“半个时辰后,我们会进猎场狩猎。别院里头,郡王也给女眷请了双喜班来,你们俩等会就在别院待着,无事不要乱跑,听明白了吗?”
他又转向白氏,口气和缓:“你照料好语迟和其他家眷。”
白氏自然点头应是,沈语迟咦了声:“今儿不就是打个猎吗?怎么哥你和顾星帷都紧张兮兮的?”
沈南念淡道:“猎场才开不久,我怕有什么乱子,伤了你们这些女眷。”
沈语迟便不再多问了。
沈南念折返回去,段秋鸿自然看清了他特地跑去叮嘱亲妹那一幕,别有深意地道:“沈千户和令妹情分真好,令我好生羡慕。”
沈南念并不喜他说话语调,声音平板地回答:“例行嘱咐罢了。”
沈语迟被这么一打断,再去寻无涯的时候,发现他人已经不在那处了,她左右找了一时,怎么都没找到人,只得悻悻作罢。
待到狩猎开始,郡王妃就带着女眷们进了别院,永宁一路拎着沈语迟:“走走走,我新起出来几坛梨花雪,入口绵长,滋味醇厚,大冬天喝几杯再合适不过了。”
沈语迟郁闷的:“你怎么一见到我就想喝酒呢?你再这样,郡王妃该拿眼瞪我了。”
永宁抱起一只精巧的酒壶,手指一弹,上面的酒封开了。她十分潇洒地给两人各倒了一盏酒:“没事,其他烈酒倒也罢了,这梨花雪里面加了好些养颜滋补的补品和花草水果,味道好得很,多喝点对身子还有好处呢。”
这梨花雪整体呈琥珀色,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让人闻之欲醉,她试着喝了口:“果然味道不错,有股子甜甜的味道。”
不过再清淡的酒也不能一杯接一杯的喝,两人边看戏边聊天边喝酒,转眼天色黯淡下去,三四坛酒也见了底。沈语迟是酒壮怂人胆,看永宁都眉清目秀的,当然永宁也确实长得漂亮。
她噘着嘴在人家脸上亲了一口:“来,小美人,让爷亲一口,爷要证明自己不是弯的!”
永宁没留神,被她得逞了,劈手就给了她一记熊掌:“滚蛋,再耍流氓我可揍你了啊!”她又一把推开沈语迟的脸:“还来,恶心死了你,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沈语迟傻笑了会儿,转头搂住知州千金,又‘吧唧’了一大口。
大家都没想到她这样浓眉大眼的也会搞偷袭,转眼五六个平时走得近小姐妹都被她得手了。话说女孩子们香香软软,脸蛋白白嫩嫩,亲起来真舒服呐!
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酒嗝,一拍脑门,愉快地宣布:“我,沈语迟,从今天起,正式出柜了!”
哎呦,原来她真的是个磨镜啊!
幸好大家都没拿她醉酒之后的傻话当真,知州千金哭笑不得地摸了下被亲的地方,她还吩咐下人:“去给语迟倒一碗醒酒汤来,怎么醉成这样了?”她拉住两人劝道:“你俩可别再喝了,小心喝坏了肠胃。”
沈语迟又打了个酒嗝,捂了捂肚子:“我想去厕所。”喝撑着了。
顾星纬搞得是外松内紧策略,看似放松,其实审查严格,带来的下人侍女根本不令他们出来服侍,留下服侍的都是别院里经过调查,家世清白的下人。
知州千金不放心她酩酊大醉的时候一个人出去,就叫了个别院的侍女,拿出赏银:“你服侍沈大姑娘去更衣(入厕的委婉说法),可别让她摔着了。”
侍女才扶着沈语迟出了戏台,郡王妃那边有个夫人不慎打翻了酒盏,郡王妃连忙唤人来打扫。
这侍女的活计就是负责花厅内的布置洒扫,她怕这时候不去收拾,碎瓷划伤客人,她得吃不了兜着走,她一时左右为难,看看厅内,又看看沈语迟,飞快告了个罪:“沈大姑娘,劳您先在厅外等一会儿,奴立刻就收拾停当,等奴收拾停当了,就陪您去更衣,您说好不好?”
沈语迟醉的不知四六,顺嘴就答了个好。
侍女:“多谢您体恤。”扶她在外面坐下,自己速速跑进厅内收拾了。
沈语迟又等了会儿,自己实在憋得不行了,扶着柱子站起来,自己找着别院里的净室。
她踉跄着步伐找了片刻,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她不光没找到净室,还莫名其妙地走到一处隐秘小道。
她随手拉了个过路的侍女:“带我去趟净室。”
这侍女身量颇高,方才一直闷头往前走着,行色匆匆的样子,她被沈语迟一拉,身子立即僵住了。
沈语迟见她不回答,表情渐渐有几分迷惑,扯住她的手也松开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你...”
侍女猝不及防地转身,猛然伸手辖制住她。
沈语迟这才看清侍女的脸——居然是那质子,段秋鸿!
段秋鸿一身别院侍女的装束,腰间还系了青布条,头发梳成双环髻,不是离近了看还真瞧不出是个男的。
沈语迟瞧的一脸懵逼。
段秋鸿怎么会在这?他不是该去猎场吗?究竟出了什么事?她惊得睁大了眼,酒意立刻散了几分,张嘴当即要叫人!
段秋鸿毫不犹豫地伸手,在她后颈处重重一捏,沈语迟当即昏睡过去。
段秋鸿犹豫片刻,留她在这儿,她万一说出去什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可要是对一弱女子杀人灭口,也不符合他行事原则。
他神色一动,想到她和沈南念的亲兄妹关系,若是再遇到沈南念,或可拿她换一二生机。
他终于不再犹豫,把她架起来,假作扶住醉酒主子的样子,沿着这条隐秘小道,一路向东走去。
......
顾星帷在帝都的时候,素以相貌姣好,风度绝佳而闻名,但此时这位翩翩贵公子再也保持不住风度,他面色阴沉如水,重重一擂身旁的树干,语调森然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质子一个大活人,你们竟能看丢了?!我今天是怎么嘱咐你们的!”
树上枯枝败叶乱摇,砸了林中众人一头一脸,大家谁都没先说话。
沉默好一会儿,一个相貌英俊,但眼神轻浮的青年公子哥走了出来,嬉笑道:“顾按察使怎么大动肝火呢?人丢了,咱们再找回来不就是了?林场这么大,他们定然跑不远,咱们人手又多,没多久就能把人找回来了。”
赶在顾星帷气头上嬉皮笑脸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事前让顾星帷很头疼的,承恩公府的那个吴二。
顾星帷根本没拿正眼看他,一字一字重复:“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