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殷勤的阿妩
家中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
老太太算是彻底看开了。
所以在赏雪宴之前, 老太太进了一回宫,主在为翁父说些好话。
老太太与太后说了孙儿被救的详细经过。
太后又与皇帝说了一嘴,皇帝对这个救了表侄的臣子倒有几分兴趣, 所以谢玦进宫述职时, 便让表侄把这臣子带进宫里见一见。
谢玦回到府中, 也就把这事告诉了岳父。
翁父哪怕已然为官有十年之久了,但在知道要面圣后, 还是免不得紧张了起来。
原本对这个女婿有所不满, 但因这一事, 翁婿二人倒是在书房中说了许久的话。
话到一半,谢玦揣测道:“圣人很有可能会升父亲的官。”
面圣,定然会升官。
翁父约莫也猜得出来, 所以也没有太过吃惊,琢磨了一下,问他:“那你觉得是好事, 还是坏事?”
正襟危坐在桌案后的谢玦思索了一下, 神色平静问:“那便看岳父是想安于一隅, 还是想要站在更高的位置?”
翁父垂下眼眸沉默, 端起茶水浅饮了一口, 不疾不徐的道:“说实在的, 我以为我早已经没有什么斗志, 只想着在那云县当一辈子的小县令,但其实还是心有不甘的, 就在方才听你说圣人要见我的时候, 斗志在那一瞬死灰复燃。”
抬头看向女婿:“不拼搏一把, 怎能甘心。”
谢玦明白了岳父的意思, 嘴角也有了淡淡弧度, 虽然只是几息。
“圣人会给岳父升官,但最多也是升两个品阶,上州州司马或是长使一职,这些职位多为闲职,无甚实权,也无甚大作为,但胜在稳当,也是很多人无法到达的位置。”
话到这停了下来,望向自己的岳父,余下的话还未说出。
翁父也是个聪明人,一下便明白了女婿的意思,琢磨了一下后,道:“若是拒了,踏实两年,做出功绩便能慢慢地的得到赏识,只是……”
他抬起头,不免担忧道:“若拒了,惹得圣人龙颜不悦,怕是不好。”
翁父从未见过皇帝,对皇帝的了解仅限于道听途说,所以心中没底。
谢玦道:“岳父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便可,哪怕圣人不悦,也不会牵连任何人,而且也不过是几日便会忘却,或许长久后会忘记,但若有功绩呈上,圣人便会记起岳父当年拒官一事,印象或会更深刻,但……”
话语略顿,谢玦来了个转折:“但若没有作为,恐怕难以到司马和长使这个位置,有得有失,岳父三思后再做决定。”
翁父沉思了半晌,忽然释然一笑:“若是如此,除了官阶不一样了,与过往十年在云县为知县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再不拼搏一把,等年过半百再想去搏一搏,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翁父现今不过是四十出头,虽然已是不惑之年,但与为官者来说,却是正值壮年。
谢玦尊重岳父的选择,也没有说旁的。
*
翁璟妩想到父亲在金都这段时日,还需谢玦来周旋,故而这几日对他的态度比起平日要殷勤了。
入夜。
谢玦刚沐发从浴间出来,却见妻子坐在了榻上的茶几旁煮茶,在她的一旁更有叠好的棉巾。
屋内飘着淡淡茶香。
自她有孕以来,不能长饮茶水,多次回来,屋中的水不是清水便是滋补的茶水。
谢玦不爱酒,却是爱茶。
这一点,翁璟妩在刚做夫妻的时候便晓得了。但她煮得一手茶并非是因谢玦,而是在守寡的那些年,闲来无事,她也学了许多东西来渡过那漫长的时间。
谢玦走了过去,翁璟妩抬头与他笑道:“最近学了一下金都盛行的煮茶法,所以想让夫君来试一试。”
说着从茶洗中夹出了个杯子放在他面前,再倒入香气袭人的浓茶。
随而拿着帕子缓缓站起身,走到他的身旁:“夫君的发还有些湿,我给夫君擦一擦。”
谢玦知道她今日殷勤是为何,也没有点破。
从她手中拿过来棉帕,淡淡道:“我自己来,你歇着便好。”
翁璟妩也只能回去坐下,端起茶水予他:“先尝尝味道如何。”
谢玦放下了棉帕,接过了茶水浅抿了一口。
茶水一入口,茶香四溢,茶浓而不涩,唇齿生香。
好茶叶,也好手艺。
把余下半杯茶饮了之后,他方抬头看向她:“你可是想问我与岳父都说了什么?”
谢玦一句话便说到了点上。
翁璟妩笑意顿时一绽,忽觉得这辈子的谢玦好似好说话了许多,是因为年轻了好几岁,还是刚入军中,还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心思的原因吗?
她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了自己想知道的。
“圣人要见阿爹,所以你与阿爹是怎么商量的?”
翁璟妩到底做了多年的侯府主母,对侄朝中政事虽不大了解,但到底不是睁眼瞎,多少都知道些的。
皇帝要见阿爹,定有赏。
所谓赏赐,莫过于升官。
谢玦也不瞒她,把在书房之中与岳父商议过的事与她说了。
但并未说明翁父的决定。
翁璟妩也有与父亲一样的担心,担心龙颜不悦,但到底清楚皇帝是明君,不会因父亲拒了而大怒。
想到这,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阿爹是不是选了后者?”她问,同时也希望阿爹做了这个选择。
谢玦点了头:“我也比较偏向后者。”
大家的想法不谋而合。
“那可定了什么时候进宫?”
谢玦道:“圣人到底给了些时间岳父准备的,所以定在了三日后。”
三日后,而后日便是赏雪宴,倒是刚好错开了。
*
赏雪宴那日,整个金都城都被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下,银装素裹,小雪飘飘。
翁璟妩梳了惊鹄髻,一袭天水碧色的绒边花锦斗篷,肤色莹雪,唇上只点了淡淡润湿的口脂,但那浅粉红,却是更显肤白。
斗篷遮住了孕肚,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刚成婚的艳色新妇。
谢玦见到她这打扮的时候,目光深了深,不过是几眼便转开了目光。
自成婚一年半以来,他们夫妻之间的房.事屈指可数。
最近的一回亲近,还是在数个月之前,虽刺激却又很是简单的舒缓了一回。
谢玦以往自制力惊人,但到底不过是个二十来岁,血气正方刚的年纪。
开过荤,又在数个月之前尝试过不同的滋味,自然是想过的。
在那军中,孤枕漫漫长夜中,夜不能寐,外出走动,总能听到营中那些活似被隔绝了多年未见过女子的将士们,议论各种香艳之事。
再回到帐中就寝,梦中缠绵,却让他分不清到底是真的夜有所梦,还是她所经历过,而他所预知的事。
幽深眸光略一收敛,再抬眸却已经平静正经,好似个清心寡欲的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