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参观完大家的铁牌,转身就想走,被贝暖一把拉住。
“你等等。发的这个铁牌,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年轻人再瞥一眼贝暖胸前的F牌,“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再转身想走时,这次不用贝暖拉他,陆行迟突然出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年轻人被他轻轻松松地拎回来了。
陆行迟的力气和贝暖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他揪住衣领,年轻人就有点喘不过气来。
陆行迟发话,“她问你呢,字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吓得直哆嗦,“你别动手,我告诉你们。老胡有种非常特殊的本事,他只要看一眼,就能看透每个人以后是能平平安安地一直活着,还是很容易就会死。
陆行迟皱皱眉头,帮他总结,“你是说存活几率?”
年轻人赶紧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铁牌子上写的字母,写的就是你的存活几率。”
存活几率?
这大大出乎贝暖的意料。
年轻人解释,“A是最高的,很少有人能从老胡那里拿到A牌。不过岛上到现在,无论出什么事,从来没有死过任何一个A。”
年轻人又说:“能从他那儿拿到B牌的人也不多,岛上天天都死人,可是真的没怎么死过挂着B牌的人。”
“C牌也还行,所以好多C牌都去干那种危险又赚钱多的活。”
贝暖懂了,狼外婆就是C牌,所以敢跑到到处都是丧尸的岛外去当人贩子。
年轻人继续,“D牌就算勉强凑合。像我们这种E牌,差不多已经是半截埋在土里的人了。”
他再瞥一眼贝暖,“F牌嘛……你们不知道,岛上到现在,都死了多少F了。饿死的,病死的,被人杀了的,干活摔断脖子的……”
他神神叨叨的,贝暖相当不以为然。
搞了半天,这牌子还是故弄玄虚。
随便一想就能知道,在末世里,岛上这种毫无道理可讲弱肉强食的地方,当然是越年轻、越强壮的人更容易活下去。
陆行迟他们那种,往那里一站,妥妥地就是在食物链顶端吃香喝辣的人。
像贝暖,小细胳膊小细腿,跟一只大鹅打一架,估计都会输,明显不适合生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无声无息地见阎王了。
再比如唐瑭,虽然不像陆行迟他们体格那么强壮,但是比贝暖还是好多了,所以拿个C,算是正常。
“这不是废话嘛,”贝暖说,指指陆行迟,“我跟他体格差那么多,他的存活几率肯定比我的高,还用得着拿个牌子在脖子上挂着?”
年轻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以为然,摇摇头。
“和体格根本没有关系。”年轻人幽幽地说,语调有点吓人——
“牌子说的是你的命。”
年轻人神秘兮兮地继续。
“前些天,也有几个刚上岛的人,其中有一个,块头特别大,浑身都是肌肉,据说以前是打地下黑拳的,老胡却给他发了个F。”
“那个人也根本就不信,该干什么干什么,结果没过多久,他想抢人家东西,本来抢走了,结果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自己摔到对方的刀上死了。”
年轻人又补充,“被他抢的,就是个又瘦又小的B,大腿都没有他胳膊粗。我跟你们说,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直都是这样。”
贝暖下意识地攥住胸前那块铁牌,说不出话来。
年轻人接着说:“所以老胡会给你发这块F牌,意思就是:你肯定要死。”
贝暖发现了可以攻击的点。
“肯定要死有什么稀奇?谁不会死啊?是个人就得死吧。”
“他的意思是,”年轻人居然笑了一下,“你会死,而且在这种末世,死得还挺快。”
他的眼神的语气都阴森森的,有点吓人,贝暖哆嗦了一下。
贝暖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昨晚那群人偷帐篷被发现时,一看见陆行迟他们的A牌,立刻就扔下帐篷跑了。
在这个岛上,谁会和命中注定死不了的人打架啊?
他要是死不了,死的自然就是你。
当然是能闪多远闪多远。
“少听他胡说八道。”陆行迟把年轻人放开,对贝暖说。
陆行迟说话,年轻人不敢反驳,默默地闪远。
几个人继续在街上闲逛。
至少有一点他肯定没撒谎,凿着A的牌子,看起来好像真的很难得。
杜若的牌子刚刚拉出来了,就在衣服外面晃悠,不少人的目光都一直往杜若胸口溜,里面满含着羡慕。
F就F吧。
贝暖心想,就凭杜若磨一磨,就从老胡那里换来一个A这件事,铁牌的信用度就很要打一打折扣。
贝暖的注意力一会儿就被集市上千奇百怪的东西吸引了,彻底忘了铁牌的事。
贝暖逛着逛着,发现一个卖烧烤的地摊。
烤的东西比鹌鹑还小一点,看着像是小麻雀一样的鸟。
地摊旁边就地生着一堆火,去了毛的鸟肉在火上架着,烤得滋滋啦啦地响。
烤肉的香气飘了半条街。
正在摆地摊烤雀的是个小孩,瘦瘦小小的,看着只有八九岁,脸上脏兮兮的,头发剪得很短,几乎贴着头皮。
但是凭直觉,贝暖觉得这是个女孩。
贝暖研究烤雀时,那女孩悄悄地问:“你就是和好几个A在一起的那个F啊?”
这里小道消息传得飞快,看来人人都知道了。
贝暖大方地把脖子上的F牌拉出来给她参观。
女孩看着贝暖的F牌,反应倒不像刚刚的年轻人那么大。
她瞥一眼贝暖身后的陆行迟他们,压低声音,“我觉得你应该离他们远点,可能会活得比较长。”
贝暖的兴趣来了,“为什么?”
贝暖长着天使一样纯洁美好的脸,让人看了就不由自主地心生喜欢,小女孩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原来这岛上弱肉强食,黄赌毒俱全,却不是完全混乱的,他们自发地建立起一套自己的规矩。
就是分阶层。
最顶层不用说,当然是原来驻扎在岛上的匪帮。
他们掌控着岛上的资源,过的日子和底层劳工们不可同日而语。谁也不敢招惹他们,惹到他们一定会死得很惨。
下面的劳工们也分阶层,就是按铁牌分的。
不同牌子之间的差异大如鸿沟。
比方说,D牌绝对不和B牌一起玩。
原因很简单,在这种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地方,一个D和B在一起,万一遇到危险要死一个,死得十有八九是D。
所以一般都是同铁牌的人扎堆,比较安全,也比较公平。
这个卖烤雀的小女孩叫小勺,胸前的铁牌上竟然凿着一个B。
因为稀有的B级铁牌,小勺敢干一件岛上很多人都不敢干的事,就是上山捉鸟。
岛上大片的山里,有座最高的石头山,山上有不少这种小雀做窝,烤完香喷喷的很好吃,在这种缺肉的时候,是难得的美味。
可是有这种小雀的地方,却异常地危险。
山崖又高又陡,还很滑,爬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来,到处又都是石头,摔断胳膊腿都算小事。
再有就是,这座山上有种剧毒的蛇,一旦咬上一口,马上就要送命。
为了这口鸟肉,岛上已经死过不少人了。
因此虽然没有好吃的,也不太有人愿意冒险去捉这种小雀,做劳工领工资要安全得多了。
别人不敢,小勺却很敢。
她每天都上山摸鸟。
挂着B牌,确实不一样,一直都没出过事。
小勺是个小孩,干力气活根本赚不到什么钱,卖一天烤雀,能赚的钱并不比普通做苦力的人赚得少,至少吃喝不愁。
岛上的人对铁牌的信奉已经到了迷信的地步,小勺虽然年纪小,因为她脖子上的B牌等级极高,一般也没什么人会来找她麻烦。
小勺跟贝暖聊了半天,才问:“姐姐,你要买烤雀吗?”
贝暖尴尬,“可是我没有钱。”
书里写过,岛上流通的仍然是N国的当地货币,贝暖身上确实没有他们那种钱。
小勺大方地说,“没关系,我送你一只,等你有钱了再给我。”
小勺从还没来得及穿成串的烤雀里,挑了一只最大的。
又从旁边取出一个打了小洞的小铁罐,把磨成粉的调料细细地洒在上面,用很大一片油绿的树叶包着,递给贝暖。
感觉像是出于对一个必死的F的深切同情。
人家一番好意,贝暖赶紧接过来,捧在手里
小勺刚把烤雀递给贝暖,旁边就过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