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琮一行人, 分了四辆大车,算是组了个小型车队,在禄爷的指引下, 直奔魇山。
中途停车休息, 考虑到进山至少得有1~2天的失联, 陈琮给陈天海拨了个视频电话。
陈天海没接, 但陈琮放弃拨打之后,他又打了过来。
兴许是昨夜那个梦的关系, 陈琮很注意陈天海的通话背景, 不过白茬茬的一面墙,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些须聊了几句, 无非是“天冷、注意身体”、“过两天再联系”之类的, 行将挂电话的时候, 陈琮突然听到, 对面传来了马桶抽水声。
陈琮反应很快:“爷爷, 你不在家吗?”
这明显是人在外头,不方便立即接听, 后续找了个洗手间隔间给他打的视频。
陈天海笑呵呵的:“是啊,阿玉出差去了, 一个人在茶室闷得慌,出来逛逛。”
……
挂了电话, 陈琮有些憋闷,这种干巴巴、作戏一样的“爷孙”对话,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电话打得越多, 他就越觉得, 对方压根不是他爷爷。
但对方一直作戏, 目的何在呢?石头他养了, 石头里……
他心头一跳,想起夜半2:37分时,石头里出现的那个诡异的人。
四下一看,不远处站着养神君,他跟这人没打过交道,但这是个资深好手没跑了。
陈琮上去请教:“你好,养……先生,我……”
话到一半刹住了,他看到,养神君耳朵里塞着耳棉,看那架势,塞得怪严实的,也就是说,这人听不到。
正愕然间,对面的牛坦途向他招了招手。
陈琮大步过去。
牛坦途指着养神君跟他解释:“这人现在进阶了,以前是不看,现在听也不听。说是‘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世俗声色太杂,影响他了,他要追求纯粹的感觉,所以……就这样了。”
“那他还来拔旗、搜救?”
“他干什么都没问题,靠感觉。”
陈琮没太明白:“靠触觉、嗅觉?”
“不是,靠感觉。”
这是跟他玩什么文字游戏吗,陈琮好笑:“感觉不就是视、听、嗅、味、触,五感吗?”
牛坦途摇头,继而压低声音:“你要知道,魇山名字里有个‘魇’字,那是有原因的。‘魇’字你写出来看看,是不是跟‘魔’很像?魇通魔,人有五感,五感易魇。但有养神君在,多少保险一点,这人不易被魇。”
陈琮听得头皮发麻,这话说的,就跟魇山是个人似的。
“魇山还能魇人?”
牛坦途讳莫如深地点了点头:“要么,魇山能一废几百年?废弃,那都是有原因的。不过,你放心吧,禄爷带头,养神君压阵,出入平安,没问题。”
***
日暮时分,一行人来到魇山进山口。
这里停了好几辆车,禄爷这头的四辆再一加入,俨然是深山里冒出个小停车场。
如花猴所说,洼地里搭了个帐篷,里头有两人留守,这帐篷跟常见的没什么不同,就是顶上插了面小旗,上头有图案,日暮起风,小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陈琮看到,旗子上印的好像是水墨画,画上有个头戴花环、藤萝绕身的骑虎美女。
禄爷看见旗子,眼前一亮。
他示意众人待在原地,一个人过去搭话,过了会哈哈笑着回来,大声说了句:“巧了,自己人,099号,他们有个同伴进山考察,失联中,前队已经进去找了。”
这话一出,其它人还好,毕竟知道的都知道,辅助的那些人反正不知道,只颜如玉脸色略变。他原本是站前头的,此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生怕人注意到他似的。
梁婵心急:“那他们有看到我爸吗?”
禄爷摇了摇头,复又皱眉:“不过前头出了点状况,现场照片已经传出来了,你们可以过去看看。”
……
099号的设备的确齐全,帐篷里居然支了个电脑,还有什么信号接收增强设备,总之是为了保证内外联络畅通。
在电脑上,陈琮看到了巨型蛛网的照片,说真的,第一眼,他还以为是PS的。
牛坦途也傻了眼:“这是蜘蛛织的?蜘蛛能结这么大的网?”
负责电脑的那人和气地跟他解释:“是,我们上网搜了一下,世界上的巨型蜘蛛网不少。比如1975年在墨西哥发现的一张,面积有七百平方米,说是由4000多只蜘蛛共同织成的。还有著名的‘达尔文蜘蛛’网,跨越河岸,长25米,等于在河流上架起一个截面。但云南这儿没听说过,也可能是我们来得少、没注意。”
“这处蜘蛛网的特殊之处在于,一层又一层,叠得很厚,视线穿不透。”
梁婵打了个寒噤:“这么大的蛛网,会不会是那种……巨大的蜘蛛结出来的?”
那人说:“不会,前队的人说了,蛛丝很细,而且现场能看到很多乱爬的小蜘蛛,推测是群体合作。不过这种属于生物异常现象,怀疑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由于魇山这里十多年前曾经发生过地震……”
粱健“啊”了一声,他性子稳重,一路话都不多,但地震是大事,切身相关:“地震前夕,动物确实会出现异常反应,你们是怀疑,这里要地震?”
那人很谨慎:“这话不敢说,除了地震,异常的气候或者磁场变化,都可能使得生物应激。”
说着,他切换了一下电脑屏幕显示。
原来除了照片,还有现场实时监控,就是信号的确不好,视频有点卡,能看到画面上有五六个人正在忙活,似乎是试图爬上边上的山壁。
那人介绍:“蛛网结得很高,把路堵死了,两边都是山壁。我们老大指示不能破网、怕出事。所以现在的方案是,从边上的山壁爬过去,攀爬成功之后,会放绳梯,你们到的时候,就方便了。”
语毕朝他们看了看:“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看你们人也不少,友情建议,派几个人留守,任何时候,后勤支援都很重要。”
***
禄爷乐于接受意见,留了牛坦途和两个编外,牛坦途在协会一直负责内外联络,留他做后勤,专业对口。
本来也想把梁婵留下的,她死活不同意:“那是我爸,好赖我得在前线,不做等通知的那个!”
禄爷拗不过她,也就由她去了。
十几号人,趁着最后一丝天光,进了山口。
099号在前头踏过路,还在显眼处留下了路标,所以,前半段走得分外顺畅,再加上是奔着救人来的,大家速度都不慢,跟急行军差不多,禄爷是老当益壮,连体力稍逊的梁婵都没喊过一声累。
陈琮注意到,那位养神君,塞耳闭眼的,居然真的一点都不拖后腿,给人的感觉,像是体内有个感应器,精准指引着他每一个动作。
后半程,天已经全黑了,大家或戴头灯、或打手电,速度上略有降低,近八点时,领头的常昊看到前方有灯光,兴奋地说了句:“就是那了!”
陈琮精神一振,紧赶几步越过常昊,近前时,忽然觉得氛围不太对。
这里排开好几盏户外灯,还有架在高处的,所以照明没问题,巨大的蛛网被灯光映射得反光,亮莹莹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