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大礼包,侧身给梁婵让道。
梁婵摆摆手,示意不用,但她也不急着走,似乎觉得有段日子没见了,不说上两句不礼貌:“三老过两天要走,你知道吗?”
不知道,但陈琮不意外:显然,三老已经收到了姜红烛出事的消息,姜红烛一死,威胁解除,三老当然各归各家,用不着在这蹭他的“庇护”了。
梁婵不知内情,嘟嘟嚷嚷:“说了要开店,好不容易装修好了、货到了,又说要走,留我爸在这扛头期。”
“头期”就是新店开业的头三个月,业内认为新店能否立足、头三个月很关键,一般要请一位有份量的人物镇场子。
三老走了,这任务可不就归梁世龙了吗?
陈琮无可无不可:“能者多劳嘛。再说了,咱们两家店是斜对面,你没事过来聊个天、打个牌,多热闹。”
这话是真的,陈琮不在这几天,梁婵经常去他店里借这借那,跟小宗和老王都混熟了。
她心里纾解点了,但还有烦心事:“陈琮,你记不记得有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我跟你说看见门店后窗那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
陈琮有印象:“不是说是个贼吗?怎么着,后来丢东西了?”
梁婵摇头:“东西倒是没丢,但是那天之后吧,我就总感觉很奇怪,老觉得有人在偷窥我。”
陈琮跟她确认:“总感觉?”
第六感这种事,他是相信的,人偶尔会疑神疑鬼,但如果这种感觉长期而又持久,那就一定有原因、值得重视。
梁婵很肯定:“真的,虽然我没什么证据,但我就是……每天心慌意乱的,眼皮还跳!”
“那你跟你爸说了吗?”
梁婵悻悻:“说了啊,头两天他还当回事,出来进去都陪着我。后来一直没事发生,他就……松懈了。
陈琮皱眉。
怎么说呢,梁婵是个漂亮姑娘,初来乍到,又总出入人流量很大的宝玉石一条街,是挺惹眼的。
他说:“这么着,你没事别乱走,紧跟你爸,你爸那段位,能惹得起他的人不多。平时嘛,如果住处到门店间往返,你就找我吧,反正顺路、我带着你。”
***
陈琮说到做到,中午去门店时,叫了梁婵一起。
其实万事有梁世龙,门店还真用不着梁婵操心,但她正是好奇心重、爱学东西的时候,凡事喜欢往上凑,比如前几天装修,她全程跟下来,对偷工减料之类的克扣套路已经能说上个子丑寅卯了。
这一天整条街的生意都清淡,晚上六点多就有门店陆续打烊,但陈琮这边在忙,他有一批货的打样到了,其中包括自己设计的那枚“锥梳”,得一一看过,综合意见,再让对方进行二次修改。
梁婵觉得这事新鲜,也过来看热闹,梁世龙一如既往地跟陈琮保持距离,吩咐了梁婵几句,自己先回家了。
晚上九点多,陈琮的事才了,考虑到今儿个算加班,于是拉着老王和小宗吃了顿夜宵。见者有份,梁婵乐得蹭一顿,反正白吃白喝,完事了还有陈琮送她回家。
这顿夜宵直吃到晚上近十一点。
陈琮先把梁婵送回家,她住他家楼下,送完了径直上楼,连回头路都不用走。
这么晚了,估计梁世龙已经睡了,梁婵自己拿钥匙开了门,里头果然黑漆漆的、没灯。
她用口型跟陈琮说了句“明天见”,做贼似地闪身进屋。
陈琮才刚走上楼梯,听到身后“砰”的一声,是梁婵把门给撞上了。
真是的,这么大声响,也不怕半夜扰民。
陈琮嘀咕着往上走,走了几级台阶之后,又停住了。
对啊,都晚上十一点多了,楼上楼下都睡着了,梁婵挺注意的,连开门都小心翼翼,怎么会用这么大的力撞门呢?
他越想越不对,迟疑了一下,慢慢走下来,伸手想去叩门。
将叩未叩的刹那,又停住了。
门内真的有什么状况,这一叩,除了让对方立刻警惕之外,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他退后两步,三步并作两步上楼,进屋之后没开灯,直奔窗口,将推拉窗推开了些许。
梁婵住他家楼下,房型规格是一样的,下头也是窗。
他把手机调到“拍摄”模式,塞进防水的透明皮套,在拎绳外又接了一截,确保长度够用,这才小心地、屏息静气地,放了下去。
没用,窗帘拉上了,且拉得密不透风。
陈琮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他略一思忖,兵行险招,晃动拎绳,让手机在窗上“咚咚”敲了几下,然后瞬间收回,继而把耳朵贴近窗口。
果然,顿了会,他隐约听到了“唰”的一声,那是拉窗帘的声音。
然后窗子就打开了,这让下头的传音更加清晰。
有个男人开口:“没有,是鸟吧,是不是鸟撞到了?”
又有个女人冷笑:“不是吧,鸟撞到窗户,能是这种声音?上下都看看。”
那男人应该是探头出来了,然而一无所获:“别说楼上楼下了,一整栋都黑灯了。”
陈琮的喉头微微吞咽了一下。
他很确定,男人不是梁世龙,女人也不是梁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