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耳熟出口,不光郑执愣了,就连对案情不了解一点点的片儿警小罗也愣住了,而让小罗愣住的原因不为别的,就为眼前发生的这幕对他而言实在有点眼熟,毕竟是和程大爷打过无数次交道的人了,这位老爷子举手投足甚至于打个喷嚏背后打了什么算盘他都门儿清,所以在听见大爷对着一个连他都不熟的人名大谈耳熟的时候,悬在小罗警官头顶的那根警铃便开始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大爷大爷。”考虑到老爷子的面子,意识到问题的小罗并没直接将对方戳破,而是赶在郑执追问前把人先一步推到一边。
会客室的装修走的是极简风,几个排椅围着方桌陈列,板凳涂的是黑漆,桌子也是略显压抑的暗红色,整个房间唯一一点富有生机的颜色就是门旁墙角挂着的一盆吊兰,绿白相间的叶子卷曲成柔软的弧度,刚好构筑出了一个完美的“庇护所”,以便让小罗能好好拉着大爷说悄悄话——
“大爷。”继之前那两声后,扯住大爷袖口的小罗又语重心长地喊了一声,态度无比诚恳不说,说话时的眼神更是恨不得把大爷你可别作了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这回的案子没悬赏,没油水可捞,咱就别乱积极行不?哎呀我的妈呀!”
突然的叫声不光吓了近处的程大爷一跳,更让郑执也晃了神。
退后半步的他看着一惊一乍的小罗,一脸平静地开口说:“怕什么,该说什么说什么呗,还是说不方便让我听?”
“没……郑队……就是……嗨,我实话实说吧,不过你千万别怪程大爷,他年纪大了,子女又不在身边,生计困难,着急弄钱无可厚非飞飞飞……”
随着一杵子横空降落在腰眼,小罗也飞出去一米远。
头晕眼花中,小罗看着一脸不乐意的大爷,不明所以,才想开口又被大爷按了静音——
“你闭嘴,哦,咋滴,就因为我之前和你们开了几回玩笑,我现在说话都没人信了,我说我就是耳熟这个名字,不可信吗!”
小罗委屈地揉着腰,“前几次你也说之前是在开玩笑,‘这会儿’是真的,都这会儿好几会儿了……”
“这次是真的,我要是没听过吴英这名,我老程名字倒过来写!”
郑执看着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耐心早被消耗得殆尽,所以趁着小罗同志还在那里脲几,他直接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了小罗,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程大爷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在哪儿听到的吴英的名字的。”
过于希冀的眼神让忙着掐架的程大爷一时间愣在那儿,望着郑执的眼睛沉默了半天,才鹦鹉学舌似的迟迟开口:“是啊,我是什么时候在哪儿听到的吴英这个名字的呢?”
……
郑执无语,小罗也递了一个我就说吧的眼神给他领导,两个人贴脸开大似的看扁瞬间点着了大爷,他一拍大腿,“我没说谎,我真听过这个名字!”
一声吼换来两双凝视却没有期待的眼,那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看得老程头心都慌了,可越慌脑子就越不灵光,于是没有期待变得越发冷漠,最后,心里装着事的郑执索性扭头朝他们招了招手,说了声我回头再来吧。
“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就跟我真说谎了似的。”
眼看郑执作势要走,老程头就像被人打了一样瞬间激动地拦在郑执面前,两手张开不许人走。
这胡闹的样子看得小罗又头疼又郁闷,偏偏还不能来硬的,于是三个人一个想走一个不许人走,还有一个想拦又不敢真伸手,一出闹剧就这么呈现在龙头岗派出所二楼走廊里了,偏偏手机也挑这种时候出来添乱,随着郑执躲避老头纠缠的动作越来越认真,动作明显要慢几拍的老爷子终于忙中出错,就听扑通一声,人直接坐去了地上。
这一声动静不小,直接吓得“经验丰富”的小罗傻在那里,悬在半空的手一时间也不清楚是该去扶还是不扶,因为按照过往经验,老程头铁定要碰瓷的,谁知道无比笃定的事这次却难得出了岔头,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看着面前白墙的老程头就跟中邪了似的开始低声嘟囔——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