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这才站起身,走到香案前,神色肃穆。他从怀中取出一份密封得极为严实的黄绫卷轴,正是那份直达李成梁本人的密旨。
“宁国公李成梁,跪听圣谕——” 冯时的声音再无半分笑意,冰冷而威严。
李成梁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走到香案前,撩袍跪倒,以头触地:“臣李成梁,恭聆圣训!”
”奉天承运皇帝,敕谕宁国公、提督朝鲜军务李成梁:尔年前所奏朝鲜军务整饬有成,三军归心,朕心甚慰。然尔腊月廿四汉阳之事,处置乖张,遗祸无穷!尔麾下士卒,酗酒行凶,悍然闯入朝鲜国丈、左议政府邸,屠戮朴氏父子,行同禽兽!此等骇人暴行,置天朝军威于何地?置朕之颜面于何地……”
“尔老于军旅,当知‘将在外’非为无法无天,更当知‘藩属体统’关乎天朝根本!尔在朝鲜,朕付尔以专阃之权,是望尔靖海疆、安藩篱,非是纵尔跋扈妄为,视朝鲜君臣如无物……”
“朕今秘旨再训尔,首恶既诛,余者务必严加管束,绝不可再生事端,对朝鲜上下,更需谨慎安抚,示以恩威,堵其悠悠之口,若再有一丝风声传入京师,惹出更大麻烦,致朕无法转圜,则休怪朕不念旧情,拿尔是问!届时,莫谓言之不预也……”
“然,*念尔老于边事,御倭之功不可没,朕此次姑且不予深究,亦不行明旨惩戒。*望尔深体朕心,戴罪图功,整饬军伍,约束部属,礼敬朝鲜君臣,!若再生事端,两罪并罚,决不宽贷!尔好自为之……”
“臣……李成梁,叩谢天恩……”
冯时将密旨合拢,亲自递到李成梁高举的手中,看着他强压怒火的扭曲面容,低声道:“宁国公,陛下的苦心,您可要真真切切地领会啊。朝鲜这地界儿,水浑得很,您老……可要把船掌稳了。再有差池,咱家下次来,带的恐怕就不是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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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自将李成梁扶起身来:“我是当奴婢的,我知道,陛下为什么生气,这世间就是这样,捂不住的事情就是大事情,捂得住得事情,天大得事情也是小事情……”
“谢公公提点……”李成梁心中明白冯时的深意。
虽然冯时没有在王宫陪着李昖去宴,却在宁国公府的宴席上,吃酒吃的算是尽兴。
而等冯时下去歇息后,诸多大明将领都去书房寻李成梁,不过,却都被拒绝。
一直在宁国公府等着的金正三,一看这么多的大将都见不到帅爷,想必,自己也是没戏。
吃完饭后,便带着几十名李党官员离开。
可刚刚走到宁国公府外的时候……一名李成梁的亲兵追了上来。
“军曹,帅爷让你书房见他……”
金正三闻言稍愣,这么多大将亲信不见,反而要见自己。
他指了指自己,询问一番:“帅爷要见我?”
“是……”
听到此言,李党的官员各个气焰高涨。
这些官员虽然没有听到天子的旨意,但也明白,这就是在训他们帅爷,弄不好,还要约束。
若是李成梁嚣张气焰没了,那他们这帮朝鲜官员就更加嚣张不起来了。
可此时,帅爷在这个关头召见,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因,很多事情啊,大明的大将们不能做,而金正三这个朝鲜籍的官员,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