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郎两个字被他沙哑的声音念出来?格外奇怪, 宋初姀张了张唇,不自在地偏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话?。”
裴戍出声, 摄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神?色意味不明。
他越是逼问,宋初姀就越是抿唇, 直到将下唇咬得微微发白,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见她不说话?,裴戍手指更加用力,很快在她脚踝处留下几道指印。
红色的印记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裴戍瞥了一眼?,粗粝的指腹漫不经心在上?面摩挲起来?。
冰凉的脚腕被?男人攥得微微发热, 细微的痒意传来?,很是磨人。
宋初姀不舒服地动了动腿, 身上?湖绿色的裙摆轻轻滑动, 晃花了男人的眼?。
“娇气?。”
裴戍突然开口?, 手下动作却?轻了些。
他力气?本就大,若是不想将人弄疼就要强行控制力道,可就算再小心, 还是会将痕迹留在她皮肤上?。
裴戍看着?她脚踝上?的红印子,突然想到乞巧节那晚他画下的一朵朵梅花。
周遭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 殿门?突然被?敲响。
小太监的声音传进来?,似乎是怕惊扰殿中人, 格外小声唤道:“君上??”
裴戍停了动作, 却?没出声。
小太监将耳朵贴到殿门?上?,没听到什么羞人的声音, 这才大着?胆子道:“晏大人求见。”
如今这个时候,能让晏无岁来?回?跑的也只有世家的事情,不能不去。
裴戍看向宋初姀,却?见她注意力全都放在被?他攥在手里?的脚踝上?。
眉梢微扬,裴戍站起,捏着?女子下颌狠狠落下一吻。
他动作突然,宋初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男人侵占了呼吸。
“等本君回?来?。”
裴戍松开怀中人,刚要转身,却?被?身后人拉住了袖子。
他回?头,却?见坐在床上?的女子脸色涨红,云鬓微散,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心中微动,去抓她的手。
宋初姀呼吸急促,语气?有些快:“君上?是要处理世家的事情吗?”
裴戍动作微顿,掌心将她指尖裹起,目光漫不经心落在她红唇:“你想说什么,为?崔家求情?”
宋初姀摇了摇头,松开他的袖子,低声道:“冤有头债有主,只是想问君上?,若是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会不会被?连坐?”
她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渐渐只剩下气?音。
裴戍神?色稍好?,捏了捏她玉指,道:“不会。”
闻言宋初姀松了口?气?,还想要说什么,却?听裴戍开口?:“不会是不会,但你若是敢为?崔忱求情,本君第一个杀他。”
宋初姀噤声,将手缩进袖子里?不说话?了。
她刚刚确实想为?崔忱说些好?话?,崔忱这个人风流成性放荡不羁,但是却?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救过她。
她想到自从染千金散之后便如同废人的崔忱,心中难受得厉害。
看她神?色就知道自己说中了,裴戍磨了磨后槽牙,转身就走。
宋初姀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也不知他生气?了,还在想着?千金散的事情出神?。
——
九华巷口?门?可罗雀,长年滚过车轮的青石板寂静下来?,偶有行人踏过,石砖微微翻起,一派颓然之色。
崔忱踏进崔府大门?,府中小厮立即上?前拍走他身上?的灰尘。
崔萦急匆匆跑过来?,焦急道:“七哥你终于回?来?了,卢郎怎么样了?”
距离卢家郎君被?下大狱已经过了半个月之久,如今不止没有将人救出来?,新君甚至命人彻查世家,势要先个底朝天。如今世家人人自危,纷纷躲在家中不敢出来?,生怕新君一个不高兴将他们的脑袋给砍了。
崔忱看向崔萦,抿唇道:“他出来?了。”
“什么?”崔萦一怔,先是一喜,又吃惊道:“前几日不是说不放人,怎么突然就放了?”
她眼?珠动了动,破涕为?笑道:“七哥,是不是没事了?新君根本就不敢动九华巷的人是不是?”
崔忱脸色苍白,看着?自己这个还在笑着?的妹妹,无奈摇了摇头。
“你的好?郎君,可做了不止那么一件恶事!”
“什么意思?”崔萦见崔忱表情不对,唇角向下弯了弯,有些忐忑看着?他。
崔忱从怀中拿出一摞宣纸放到桌子上?,冷冷道:“逼死外室、强占下人之妻、夺人良田......”
他将宣纸翻开,抓着?崔萦去看,越说越怒:“还有这个,醉酒杀人!还有这个,将人打死!”
崔萦眸子睁大,偏头看向崔忱,握着?那摞宣纸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他回?来?是什么好?事吗?”
崔忱额头青筋暴起,怒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盯着?九华巷,那位君上?这是要一网打尽,让世家就此不复存在!他卢家无恶不作,这些种种,如今成了新君挥向九华巷的刀”
一朝天子一朝臣,早在大梁还没有入主建康的时候,他们就对新君有多厌恶世家有所耳闻,事到如今,他们世家的命数也到头了。
崔萦被?吼得愣住,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崔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以为?...我以为?和卢家联姻才能保住富贵的,七哥,我们会不会死啊?”
见她面露惊慌,崔忱手落在她头上?安抚,却?不知该说什么。
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郎君!”
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荣妪步履蹒跚地走过来?,焦急道:“小郎君又闹起来?了,非要见夫人,怎么说都不听,您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