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渊没有?隐瞒,而是?说了出?来。
流风呼吸一窒,眉眼铺开一片黯然:“她没有?什么尊贵身?份,是?我捡来的一只小狐狸。”
想到他们的初见,流风满足地笑了起来。
眉眼间一片温柔,如沐春风。
他毫无隐瞒地告诉好友,自己如何收徒,又?是?怎么与她相处,直到后来,她突然失踪,彻底杳无音信。
“只要能找到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不?知?何时,他的声音染上几分喑哑。
却?又?饱含坚定和虔诚。
他没发觉,东渊神?色凝重,长且浓密的眼睫低垂,遮住眼底翻涌的错愕。
流风描述的太详细,同样是?八尾狐狸,同样也叫白皎,令他垂在?袖子?里的手掌轻轻攥握,一切都对上了。
东渊目光微凝,好友颓废模样映入眼帘,他本该说出?真相,更?该成全他们,可这?一瞬,他什么都没做。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东渊突然出?声,意味不?明地问他:“你?对她如此上心?”
流风想到杳无踪迹的白皎,顿时心头一痛,他看向东渊,一字一句正色道:“我们是?好友,我也不?瞒你?,皎皎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失去她的感觉,足以媲美剜心之痛。
一片沉寂。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流风没有?任何羞涩,笑着?说:“你?不?懂。”
他的笑容里藏着?伤怀,自责,温情脉脉,却?唯独没有?后悔,他从未后悔与她遇见,只恨自己太过疏忽,让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在?跟前。
每每想起,流风懊丧得近乎绝望。
东渊并未出?声,面色如常地取出?昆仑镜,大殿内瑞光四射,昆仑镜徐徐展露,镜面如梦似幻,环绕一圈华光宝气。
这?是?他的伴生先天灵宝,可逆转时间,俯查万物。
找到她,也只需一缕气息。
流风闻言脱下腕上静水髓珠,柔和惹眼的粉色令他不?禁多看一眼,流风笑着?解释,眼底绽开一片醉人?甜蜜:“这?是?皎皎送我的礼物,她亲手雕琢,上面有?她的气息。”
他满目憧憬:“东渊,帮我找到她。”
东渊并没回答,深深看了眼珠串,宝气氤氲,一缕他再熟悉不?过气息和流风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可想而知?,他对她有?多恋慕。
他试图牵起唇角,却?似有?千斤之重,毫无波动,紫眸微垂,启动昆仑镜。
流风紧紧盯着?镜子?,心中抱有?莫大期望。
只是?,他期望有?多大,失望便有?多大。
昆仑镜中有?四海八荒,日月山川,世间万物,却?唯独不?见她的踪迹。
“怎么可能。”
流风颓废又?不?可置信,刹那间,浑身?散发出?浓重且叫人?窒息的绝望和失落,情根深种,莫过如此。
东渊沉默一瞬:“这?世间并非没有?昆仑镜探查不?到的地方,也许她无意中落入了某个秘境。”
他的话?如阳光破开黑暗,给他希望,纵使知?道几率不?大,流风也不?得不?相信:“对,皎皎可能掉进秘境了,或许,她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了,我不?会放弃。”
他也不?能放弃。
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皎皎还活着?,而不?是?消散在?世间的某一个角落,只有?这?样,他才能拾起希望,不?至于被这?无底的绝望吞噬。
流风眼中赤红微微闪烁,攥紧静水髓珠,淡淡的温热成为?他麻木中唯一的温暖,仿佛白皎的手,抚平他心头一切慌乱。
紫黎宫中。
东渊拂过昆仑镜,呆板的风景画骤然变幻,画面瞬间跃入眼帘,正是?殿外的场景。
流风寻求不?得的白皎在?殿外嬉戏,小狐狸身?后的大尾巴摇摇晃晃,宛若盛开的蓓蕾,和坚硬的青金石地面,宽大巨硕的廊柱相比,她简直小得可怜。
东渊眼中划过一缕了然,果然是?她。
随即挥手,画面霎时散开。
流风并不?知?道,昆仑镜虽可搜查万物,却?也受主人?掌控,所以,即便查到白皎踪迹,在?他操控之下,那画面便也不?会显现。
他骗了流风。
东渊起身?,眼神?明灭不?定,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来不?及多想,被大殿里响起的轻快足音拉回神?智。
摇曳生姿的小狐狸跑进主殿,昂首挺胸,骄傲得很。
身?后是?下属青霖,边追边说:“帝君吩咐过,紫黎宫今日有?客到访,让我看着?你?。”
白皎摇着?八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什么客人?,为?什么我不?能过来?不?让我来,我偏要过来!”
她嗖地一下钻进大殿。
和之前狼狈不?堪又?奄奄一息的模样截然不?同,温养多年,白色狐毛柔顺细腻,光泽飘逸,尾巴上晕染的粉色狐毛颜色略有?加深,变成近乎赤红的火色。
她奔跑起来,好似流星陨落,在?夜空擦下长长的燃烧焰尾,纯白中一点绯红,灼目又?耀眼。
东渊轻轻挥手,最后一丝残留气息消弭无形。
白皎跑过来,粉嫩的鼻尖耸了耸,还没闻到味道已经一扫而空,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双大手已经将她捧起:“青霖,退下。”
看到这?一幕的青霖早已见怪不?怪,娴熟地离开,关上殿门?,白皎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突然被人?抱起,失重感传遍全身?,白皎狐毛都炸了,反射性挣扎,反被他熟练钳制,大手抚过皮毛,软软的尾巴,动作激烈的小狐狸瞬间软成一团。
甚至因为?太舒服,被兽性占据上峰的小狐狸,在?他掌下发出?嘤嘤的撒娇声。
最后,白皎躺在?小矮几上,摊成一张狐狸饼。
“不?守规矩,这?是?惩罚。”东渊幽幽出?声,视线落在?摆烂的白皎身?上,紫色眼眸一片沉郁。
白皎抖了抖耳朵,小幅度摇动的尾巴咻呼停止,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危险,像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狩猎的目光牢牢锁定她,令她不?自觉地颤栗。
她小声嘤嘤,狡辩:我又?不?是?故意的。
东渊轻笑一声,并不?说话?。
白皎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袖子?,打算糊弄过去,冷不?丁被他反手捧在?掌心,疑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吃了我那么多东西,怎么还是?这?么小?”
白皎猛地抬头,被他一下戳到痛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狐形不?大,甚至比不?过出?生几个月的普通狐狸,单从外表来看,就是?一只长不?大的幼崽,没有?半点威严气派!
白皎被他气得炸了毛,宛若一团雪色毛球,嘴上不?服软地反驳:“我这?明明是?精致,是?你?没眼光!”
东渊眉头一挑:“是?吗?”
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戏谑,散漫又?随意。
白皎愤愤不?平,一口咬上男人?指尖,尖尖的犬齿微微研磨,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他,不?过谁还不?能过得嘴瘾啊。
东渊眉峰微拧。
尖锐犬齿咬着?皮肤,勾连起一点微末痒痛,小狐狸没下重口,虽然就算下重口也咬不?破。
只是?这?样,触感更?鲜明。
温热湿润的舌头舔(舐缠裹,令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那抹粉色,湿润,柔软,舌苔上覆盖一层密密麻麻的小倒刺,轻轻剐蹭指腹,又?似藤蔓热情裹缠。
“够了。”东渊拧眉,声音沉沉。
正对上她滚圆可爱的眼睛,椭圆的瞳孔漆黑发亮,碎光闪烁,仿佛拢起一片繁星。
“除了能弄我一手口水,你?还能干什么?”
白皎:“!!!”
她被他年轻俊美的壳子?底下真实又?毒舌的模样气得直接变成了飞机耳。
小狐狸喉咙滚动,挤出?呜呜咽咽的低吼。
是?警告,也是?威胁。
只是?这?副娇小模样,力度实在?大打折扣。
笑声如一缕青烟,淡淡散去。
白皎抬眼,正对上一双沉郁的紫色眼睛,深邃瞳孔倒映出?她的狐身?,薄唇勾起浅笑,让她不?禁抖了抖,全身?狐毛耸立。
快跑!
还是?晚了。
一双大手捞起白皎,灵力化绳缠绕上她的四肢,最后一路蜿蜒,在?脖颈上打了个结,她被东渊提在?手中,头顶传来男人?居高临下的低沉声音:“顽劣不?驯,惩罚加倍。”
白皎还没想明白,已经被他挂在?腰间。
东渊一身?暗紫色对领大氅,敞开的襟边缀绣暗色云纹,宽大衣袂飘摇而起,气质高华清贵,尊贵无匹。
唯独腰带处挂着?唯一的亮色——一只身?体雪白唯独蓬松长尾顶端沁晕赤红的小狐狸。
因为?体型太小,像极了精巧的玩偶。
白皎:“……”
啊啊啊不?想活了!
她被迫挂在?东渊腰间,开始了作为?挂饰的一天,生无可恋,准备躺平,因为?她知?道,挣扎没用。
摆烂,虽迟但到。
不?对,她躺也躺不?了,只能挂着?。
小狐狸耳朵尾巴尽皆垂下,一副深受打击的沮丧模样。
就在?她以为?事情已经足够糟糕的时候,生活告诉她,这?才哪到哪儿,未来只会更?糟糕。
天族帝姬幽水神?女来到三十三外天求见东渊帝君,代表天帝邀请东渊帝君,共商四界大事。
东渊神?色淡淡,指节在?桌面敲击,一声一声,似暮鼓晨钟:“让她进来。”
状似无意扫了眼腰间,小狐狸一对尖尖耳朵支棱得像是?喇叭,很有?几分迫不?及待。
白皎终于想起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按照进度,这?时候男女主已经分开,一个痛失爱人?,伤怀不?已,一个历劫重生,率领魔族大军,蓄势待发。
种种念头一闪而过,最后归结成一句话?,主要剧情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