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富贵人家的埃里克看向那满头银发的年轻男子，他从末见过艾伦，不过艾伦的长相模样早已知晓。特别是那头银色苍发，根本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标志。听艾伦的语气并不认识自己，埃里克也不动气。血冷如他，哪怕知道卡罗被杀，也仅是皱了皱眉头。仿佛死掉的不是自己亲生儿子，而只是一件比较好用的工具罢了。

事实的确如此。

在埃里克的心里，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什么亲情爱情对他来说全是狗屁，只有力量和权力才是真理。

之前在铁荆镇给霍依拦下，埃里克这个实力伯爵自问没把普通侯爵放在眼中，但霍依是一名实力侯爵，那意义就大不一样了。埃里克当卖给霍依一个面子，并且在他表面说是送别，实际是监视中，给霍依足足送出了百里，那个老侯爵才放心折返。埃里克也没当场返回，而是依照原先的路线继续走了两天，才悄然撇下两名随从秘密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埃里克过镇不入，遇城绕城，便连暗刃这张网和霍依都不知道，血腥伯爵悄然入境。

如果说盖博是奥兰多预料中的该来之人，那么埃里克就完全在铁枪之子的预料之外了。倒是知晓那个黑裘男子是自己的大敌之一，艾伦却比奥兰多的平静许多。埃里克在打量着他的时候，艾伦同样在观察对方。

在艾伦的双眼里，埃里克全身分布着如同血气般的蒙蒙红雾，那是埃里克的源力形态。这个男人杀气之重，倒是对得起那血腥二字。他身上流转的气机不时会爆起一个小小的气旋，说明这男人在源力运用方面拥有不俗的爆发力，这些都是艾伦需要留意的细节。

艾伦表情平静，埃里克更没有一丝不耐烦，倒是火魔盖博忍不住道：“伯爵大人，咱们是打呢还是走呢？这光站着大眼瞪小眼，要瞪到什么时候。”

埃里克平淡地说道：“你想出手就尽管出手，反正我说过，就算你把铁枪的儿子杀了，我虎鲨港保你不死。”

奥兰多眯了眯眼：“埃里克大人这番话，我包管一句不漏转告给父亲。当然，如果伯爵折戟在此，也就没有那个必要了。”

“关于这一点，奥兰多公子不必担心。我可以担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埃里克面带微笑道。

“够了。”一直没有插嘴的艾伦终于开口说话：“有那个唇枪舌箭的功夫，不如直截了当地打一场。就不知道埃里克伯爵是想第一个上场，亦或是两人一起上？”

埃里克倒是想一上去就把艾伦给收拾掉，至于奥兰多杀或不杀，他压根就不关心。杀艾伦，说给外人听是为卡罗报仇。事实上不过是埃里克自己要找回面子罢了，不过伯爵虽然嗜血好杀，却并非莽撞的人。当下不轻不重地对身旁气焰跋扈的老人说道：“你要入我虎鲨港，可不能光凭嘴上说说。去，把那个银发小子给我烧成灰，以示诚意。”

盖博咂巴着嘴唇，他虽不知艾伦身份。可既然能够在奥兰多跟前插嘴，显然地位也不会太低。埃里克要自己出手，无非两种含义。一是借自己的手掂掂那银发小子的份量。二是杀了个不比奥兰多地位低的人，那么南境里头再无他盖博可去之处，便只有去虎鲨港给这血腥伯爵卖命了。

盖博活了一大把年纪，这点道理还是知道，否则就真像奥兰多说的日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知道归知道，他却无法拒绝，也不愿拒绝。火魔从来不是一个仁慈的角色，他杀的人没有埃里克多，手段之残酷却绝不会差多少。在盖博那些令人发指的罪行里，就有过屠村而老少皆没放过的先例，这也是当年霍依怒起围剿的原因之一。

现在年岁大了，盖博再无一言不合既伤人性命，却不是说他脾气变好，只是懒得动手而已。年轻时的那份凶性，如今已经沉淀为更加阴沉的冷酷。他看着艾伦干笑，身上火光大作，复将之身影渐渐掩去。

山道气温骤升。

艾伦眯了眯眼，露出一抹淡恬的笑容。他把赤王连鞘往地上一插，似打算空手对敌。旁边的奥兰多眼皮重重跳了下，提醒道：“艾伦大人可别大意，这老家伙虽说光长年纪，这些年下来也不见等级提升了多少。不过他的炼狱焦火不是普通的源力火焰，你得小心一些。”

艾伦点了点头，可依旧没有拎起赤王，看得奥兰多直番白眼，心道自己的提醒是白费了？

“你玩火的？”艾伦笑眯眯地看着盖博道：“真不巧，我也是玩火的，恰好比你玩得高明一些。”

盖博不怒反笑，人在火光中笑道：“那我真要见识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