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看起来年岁就极大的道人,身着上好锦缎制成的道袍,白玉道冠下,梳理整齐的须发皆白。
其他不说,卖相却是极好。
他在打量老道,老道也在看他:“贫道寒月,无门无派一散人,机缘巧合学了点卜卦的本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寒月散人?没听过这名字……”
那红爷略有些失望,却还是走到了摊位前,随意瞧了一眼:“给爷算一卦,准了,还还说,不准,你也滚下船去!”
“不知红爷要算什么?”
寒月散人佯作叹息,心中却是一定,他可不是闲的没事来这算卦。
眼前这三尺来高的小家伙,其实寿过三百,可说是个老家伙,之所以是这幅样貌,自然因为,其乃是妖!
不但是妖,还是大妖!
传说中,南岭妖道五宗之一‘万妖窟’的真种子,红法儿!
“屁话!红爷知道要算什么,还问你?!”
红法儿瞪眼。
“……”
寒月散人摸了摸鼻子:“红爷要算的,可是‘纣绝阴天宫’……”
“停!”
他一句话未落,红法儿已是开口叫停。
他冷眼一扫,空荡荡的甲板上,已陡升起熊熊烈火,他立身其中,这才道:“你可以继续说了。”
炽烈的火焰萦绕下,寒月散人却只觉心神发冷,但他早有准备,自也不慌:“相传,远古之前,幽冥坍塌,酆都破碎,酆都山内外二十四阴宫不知所踪,其中之一,却落在南岭之东。
据说就是纣绝阴天宫……”
“爷这般人物也是刚才知道,你个老家伙居然,真个也知道?”
红法儿眯起了眼:“无门无派?”
“无门无派。”
“散人?”
“散人!”
红法儿摸着下巴,围着寒月散人转了两圈,才道:“你既知纣绝阴天宫,那么,你姑且算算,爷此行,收获如何?”
“自然是……”
寒月散人成竹在胸,一年多前,他可是就已计算过,但却还是下意识的捏了捏法诀,算了算。
这一捏,他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怎么会……”
……
……
轰!
轰隆隆!
浩瀚如海般的碧波潭中,一波波大浪翻涌,层层叠叠的水浪冲天而起上百丈!
“吼!”
惊天波涛之中,似有龙吟回荡,狂风吹卷,落水如雨,上千里湖面几成怒潮。
一干沧江门的弟子竟根本无法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惊天浪潮之内,一人一龙的对峙!
呼呼—
如瀑如水的剑光缭绕之间,清酒道人神情冷漠,已是大动肝火:“敖波!拿碧波镜一观,贫道尚可饶你一命,如若不然,休怪贫道抽了你的筋!”
“抽本王的龙筋?你当你是谁?三尺道人,还是如花道姑?”
波涛之上,敖波狂放大笑,笑的鄙夷而冷漠。
轰!
浪潮炸裂,他跨步而前,龙威弥散,冷酷异常:“你主动上门挑衅,本王便是杀了你,三尺道人也绝无话可说!”
“孽障!”
清酒道人勃然大怒。
而就在这时,一人一龙却皆是心头一震,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远处。
只见一叶孤舟,随波而来,不疾不徐。
孤舟之上,一人盘坐。
那人身量极高,足有丈许开外,着一身狰恶金甲,可细看之下,那竟是鳞甲一身!
“这是……”
清酒道人面皮狂跳,竟不假思索的转身就走,其化虹之速极快,便是敖波也没有来得及阻拦。
孤舟之上的龙将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想走?”
轰隆!
只一声轻斥,碧波潭竟似是突然沸腾起来,数之不尽的潮水冲天而起。
在一众沧江门弟子骇然的眼神之中,化作一遮天大手,将化虹的清酒道人重重的拍进了潭底!
好似一下,就没了生机!
“分水将军!”
见得龙将,敖波心中一颤,忙躬身行礼:“您竟然亲自来了?”
“回去告诉三尺道人,让他来赎他的弟子!”
分水龙将冷眼扫过一众沧江门弟子,正欲下船,突然间似有所觉,猛然看向了湖畔:“还有一个?”
……
……
九天杀童……
抬手驱散了那一抹青烟,杨狱不惊不乱,心中反而一定。
他以南岭之名,现魁星之身,已过去了小半年。
若九天杀童果真如他所料,在此界拥有极大的势力,就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不过……
“那九天杀童出身大日金宫,怎么首先调动的,却还是万法楼?”
杨狱觉得有些古怪:“是大日金宫无人可用,还是说,大日金宫内,还有着掣肘?”
他心中思忖,却也不忘以元磁搅动,将此地的所有痕迹尽数扫灭。
身怀天眼通幽,配合元磁法力,打扫痕迹这个,杨狱自问已驾轻就熟了。
呼—
没有理会房间内被打晕、扒光的沧江门弟子,杨狱走出了酒楼。
悭山城一如往昔,并无任何变化。
这座千里之内唯一的城池,仍是无比繁华喧闹。
此刻已是黄昏,大街小巷仍然满是人气喧嚣,各类叫卖声不绝于耳。
杨狱并未乔装打扮,但自然也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身份,哪怕是元本。
小观内,香火寥寥。
杨狱打发了元本,自己进了庙内,他当然不会自己拜自己,只是将那一缕缕香火还了回去。
“算上‘杀破狼’,我只需要接引两枚道果算是集齐了北斗位阶图,不过,稳妥起见,还是三枚道果好些……”
看着香火缭绕间,已有几分神异的泥像,杨狱心中自语,琢磨着自己想要接引的道果。
立庙封神,他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相比于在无尽无垠的法则之海中撞大运般的寻找道果,自然还是这种法子来得快。
只是……
“陆沉处得来的两枚香火结晶,只剩了小半,只怕接引一枚九耀级的道果也勉强,三枚的话……”
杨狱心中正自思量,一缕唯他可见的幽光,已没入了他的影子之中。
“分水龙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