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呼—
参天的古树之下,无形的风不住的吹着。
“赤衣执剑,眼眸间似有幽光汇聚……疑似是大极道位阶主,魁星主?
会是那孽障吗?”
九天杀童盘膝而坐,他的眼前,一面金榜随风而动,其上千百个名字熠熠生辉。
而他目光之所及,正是已爬升至十都第八的‘剑仙南岭’。
身为大日金宫如今辈分最高的两人之一,纵然他多年不在龙泉,情报渠道仍然不缺。
只是……
九天杀童心念一转,看向了垂在脸前的古树枝干:“你还是要走吗?”
相依为命多年的菩提古树,要与自己分道扬镳,且还是因为那个跟脚颇差,活了三千年才十都的异界土著。
他当然不能接受。
可惜,半年,他也无法说服其改变主意……
“九天,你知道,我的命,已不多了。”
古树的声音苍老而平静:“你或许看不上他跟脚中下,可他,却可能是我唯一的成道之机……”
“就凭那蝼蚁?”
九天杀童冷笑:“不成道者,大限九千为尽,他三千余岁方成十都,哪有成道之可能?”
仙佛之路,又称长生之路。
可长生不是永生!
一日不得成道,强如大帝,也无法活过万载大限,他若不是凭借万法楼,遁离天地,也早已寿尽而亡了!
“若他真是‘佛’,那,不要说三千年十都,纵然九千年十都,一朝开悟,仍可成道!”
菩提古树舒展着枝叶,其间点点光芒闪烁:“若他是,那我,也可成道!你是知道的,他入西漠的那日,西漠之中曾有佛光普照,那是诞佛之象征!”
“成道?借人成道,也算成道?”
九天杀童几乎就想驳斥,但还是按耐了下去,类似的争吵,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太多次。
是以,哪怕心中再多不满,也还是平静回应:“放你离开,不是不成,但你要助我成道,否则,你知吾脾性。”
“你怀疑,那夺了你‘石猴道果’的山海界土著,来到了此界,并化名剑仙南岭?”
古树沉默了一瞬,道:“纵是远古之前,不经天海界,就跨行两界的手段,也非寻常人可以企及,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持剑红衣,未必就是魁星主。但,你若有疑,我可助你擒杀此獠……”
“他还不配。”
九天杀童神情冷漠:“我说的,是荧惑守心,这是天书老人说说,我的成道之机!”
“荧惑守心……”
点点光芒汇聚,一身着青衣的癞头和尚落在了九天杀童之前,他盘膝落座:“你与我,皆是寿元将尽,以秘法延寿之辈,一旦下场与人厮杀,只怕……”
诸方天地的流速不同,越是靠近天海界,其流速越快,远古甚至有言,天上一日,地下千年的夸大说法。
而所谓的延寿秘法,就是以此而来。
万法楼的本体,不知在多么遥远的时空之外,也因此,他们才能借其庇护,成功延寿。
可弊端,同样存在。
那便是,一旦修行,寿元就会重新流动!
寻常时候,这当然算不得什么,可一旦与同阶高手交锋,这个问题就极大了。
因为,极道大神通术一旦催发,燃烧的法力,不是打坐可以弥补回来的!
他所说,九天杀童自然明白,但他神色漠然:“道之所在,虽万险,亦不惧!”
“天海之开,不会太久,何不等等?”
癞头和尚叹气。
“不会太久,又是多久?百年?千年?万年?还是亿万年?”
九天杀童深吸一口气:“你的回答是?”
“龙泉界,吞诸界之底蕴,强者如云,几有几分远古气象,纵然你我联手,只怕也未必能与那几人争锋……”
癞头和尚苦笑:“毕竟咱们,已千年没有与人交锋,也没有修行过了……”
“强弱不在口舌之间。”
见他答应,九天杀童神色稍缓。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癞头和尚皱眉。
“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九天杀童轻描淡写的略过,才道:“荧惑守心,必生大乱,大日金宫却不复当年之盛况,我决意,大量招收万法行者!”
“嗯?”
癞头和尚眼皮一跳:“那你的权柄,只怕会被‘郁垒’‘持国’所超过……”
招收万法行者,不是没有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其自身对于万法楼的掌控权柄。
只有分离权柄,才能招纳新人。
“顾不得那么多了……”
九天杀童轻揉眉心:“不穷尽一切,如何与之争?”
“罢了,罢了。”
癞头和尚也不多说,摇头正要离去,突然想起什么:“那山海界的土著?”
“他?”
九天杀童眼皮也未抬:“泥鳅入深海,自以为天高海阔,其实,不过是死到临头,而不自知罢了!”
……
……
呼呼呼——
云海之上,飞舟翔空,其速快,瞬息数百里,掀起的狂风卷动云海,变换各种模样。
可,即便是如此之快的速度。
甲板上竟也是人满为患,各类行商,神通主,甚至于位阶主都在此汇聚。
“别挤了,别挤了!”
“道爷,给咱算算吧,这遭去南岭,会不会遭遇天倾?”
“道爷,我算算桃花……”
……
数十上百人汇聚一处,十分吵闹,值守的飞舟的道兵却似是司空见惯,漠不关心的掌控方向。
“滚开!”
某一瞬间,一呼声颇响的大汉只觉肩头一沉,当即大怒斥责。
可下一刹,他的脸色已是煞白一片。
他的身后,站着三个人,两个膀大腰圆的道兵,一个高不过三尺,只穿着大红肚兜的孩童。
“红爷!”
那大汉噤若寒蝉,其余人也无不退开。
“你叫我滚?”
那三尺高低的孩童,揉捏着手腕,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怪笑:“滚给爷看看?”
他虽似在询问,可话音未落,那大汉竟已是尖叫一声,滚下了飞舟。
只见得劲风一卷,血肉都消散在了云海之内。
甲板之上的所有人,见之全都毛骨悚然,纷纷后退,远离。
“喂!”
那红爷这才满意的点头,看向被人群围住,如今空下来的摊位:“老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本事,敢来我的船上算命?”
他定睛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