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我了!”吴征瞅着张任。
“换一下,你下一个出击!”他伸了伸懒腰,“再不动一动,骨头又生锈了!”
看着张任提刀走了出去,吴征只好悲愤地坐了下来,谁让人家是指挥使呢?
你骨头要生锈了,我已经生锈了好不好?
但是他们这里是整支部队的中枢,必须要留一个人在这里保持整支部队的运转,张任走了,他就必须呆在这里。
那些甬道,便是害人的陷阱。
只消敌人被堵在这个甬道之中,那基本上就是末日来临。
看起来两边什么都没有的甬道,其实是有暗门的。
几个暗门一开,宋军便能从各个不同的方向涌进来,以优势兵力在这些甬道之中对敌人群起而攻。
在整个战场之上,敌人是比我要多得多,但我只消保证在局部的每一次战斗之中,我的人比你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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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战斗一次两次或者算不了什么,但如果是几十次上百次呢?
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打仗终究不同于打架。
十个人干一个人,可以完虐对手,一百个人干十个人,人多的一方,估计就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区胜,一千个人干一百个人,估计仍然会获胜,但胜利必然不会太容易,如果是一万个人对上一千个人,胜负就难料了。人数再往上走,就更难说了。
最后一个辽人在张任的大刀面前,只象征性地举刀长矛挡了一下子,就被张任砍断了枪杆,顺带着将半边脑袋也削没了。
江勇是被张任从泥水里翻将出来的,他的身上垒了好几层尸体了,特别是趴伏在他身上的那个宋军,背上被砍得血肉模湖,如果不是这个人,江勇必定会死得透透的,不过眼下,江勇虽然伤势颇重,但却性命无忧。
“运气不错,活下来了!”拍拍江勇的脸,张任笑道:“可以回城里去养伤了!”
江勇有气没力地瞅着张任这个幼年时的玩伴,问道:“你受伤了吗?”
张任哈哈一笑:“很显然没有!”
江勇的悲伤逆流成河。
这他妈的命运也太不公平了。
张任凭啥子打了这么多仗,就一点伤也没受过呢?
自己也就在睢水干了一仗,便躺了近半年。
这一回在徐州又干了一仗,接下来,只怕又要躺半年。
自家伤自家清楚,这一回,似乎比上一回还要重一点。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而辽军就在这如注的大风之中,疯狂地向宋军阵地发起了进攻。
当雨停下来的时候,双方的阵地,更加地犬牙交错了。
宋军有的阵地不但没有被压缩,反而向前又挺进几十米,但有的地方,却被辽人占领了几十米。
总体上来说,辽人距离徐州城又近了一些。
刘豫走进了陈天松在壕沟里的藏兵洞中。
自从耶律珍下了死命令之后,即便是陈天松这样的将领,也不得亲临第一线督战,与辽军比起来,齐军的士气,现在几近于无,如果没有地位足够好,威望足够的将领督战,齐军根本就没有任何战斗的欲望了。
从徐州之战开始,齐国军队便一直被作为尖刀使用,像陈天松的部队,打到现在,当真算得上是伤亡惨重。
“王爷,打不下去了!”陈天松指着藏兵洞里躺着一些伤员,“连药品都供应不上了,您看看我这些兄弟,他们会活生生地烂死在这里的。”
刘豫还没有作声,跟在他身后的一名辽军官官,突然踏前一步,拔出刀来,哧的一声,戳进了一个躺在地上正在呻吟的伤兵的胸膛,那名伤兵瞪大眼睛,满眼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干什么?”陈天松勃然大怒,他身后的几名将领更是拔出刀来,直逼那名辽人。
“退下!”刘豫怒吼道。
那辽人冷冷地看了对面一眼道:“死了就死了,喊个什么劲儿,乱我军心者,杀无赦!陈将军,这人一双腿都肿成这个样子,铁定是保不住了,留着这样的人干什么,除了浪费粮食和药品,我看一点用处也没有。早死早干净!”
陈天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理这个辽人,只是看着刘豫。
“天松,我们没有退路。除了向前,还能如何?”
“陈将军,大元帅说了,你这里的进攻滞后了,明天天黑之前,你要是不能拉平与其它部队落后的阵线,大元帅便会另外派一个人来指挥!”
陈天松悲愤无语。
他是落后了。
可是耶律珍难道忘了,最先突出这片死亡之地的部队是谁?
是谁用生命找开了进攻的道路?
现在他的麾下都已经成了这般模样了,却还想让他们保持与养精蓄锐多时的辽军一样的进攻强度,这可能吗?
“天松,我再给你派三千人来!”刘豫拍着他的肩膀,道。
陈天松垂下了头:“是,王爷,明天天黑之前,末将一定会完成大元帅的命令。”
夜色渐渐落下帷幕,陈天松却仍然久久地立在那个被辽人军官一刀扎死在自己面前的伤兵面前。
“他妈的!”身后,有人突然骂出声来。“老子不想干了!”
陈天松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天柏,你去把昨天我们抓住的那个俘虏带上来!”
屋里几个军官齐唰唰抬头,看都会陈天松。
“老子也不想干了!”陈天松看着他们,道。
夜半,徐州城中,高迎祥反复地看着手里的信件,这封信,不过廖廖百余字,他却已经看了不下十余遍了。
“可信吗?”他看向李严。“陈天松可不是一般人,如果他能在关键时刻倒戈的话,那对我们,简直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