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两千骑,将皇宫围得铁桶一般,剩下一千骑,却是派出去牢牢地控制住了他们杀进来的那座城门。
至于其它几座城门,岳腾才懒得管呢!
只要皇帝逃不掉,其它人想跑便跑,无所谓。
他在等着杨万富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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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实话,皇宫里的这位皇帝,虽然只是大理的皇帝,但对于岳腾来说,还是觉得这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绝对不是自己能随意处置的。
棘手的玩意儿,自然是要交给上司来处理的。
杨万富得到岳腾的通报之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刚刚赶来向他报到的天义军统制田真更是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那嘴巴,足足可以塞进去好几个鸡蛋。
田真奉杨万富之命,带了本部人马,急如星火的赶向善阐城。
岳腾只有三千余人,要是被城内反击,立足不住,被打了出来发,那可就前攻尽弃了。
事实上,城内不是没有想过组织反攻,他们想要救出皇帝段瑞。只要皇帝还在,以后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必竟此时大理,至少还有大半壁江山在手呢!
但岳腾放开了三座城门不管的这一下意识的策略,却让所有的反攻组织者的希望都化为了泡影。
谣言疯传,城内的人,不管是官吏还是百姓,第一反应,都是逃。
逃得越远越好。
三座大开的城门,为他们提供了逃离的最佳通道。
等到田真率领大军赶到,大局已定。
善阐城再也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一天之后,杨万富赶到,大理皇帝段瑞带领着他最后的臣子、妃嫔、太监,捧着玺英户册等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向杨万富投降。
大理,国灭。
消息一路传到会川,尚在想着如何攻下会川的所有大理将领们都傻了眼。
他们还在奋战,皇帝却已经投降了。
还有比这更伤士气的吗?
他们本来就是被强行捏合在一起的,此刻,不用再多说什么,那一口气已是泄掉了。
董羡瞬息之间便似乎老了许多,整个人的精气神儿完全垮了下去。
而本来聚集在他的大帐之中的数十员将领,纷纷离去。
有的,甚至都没有向他告辞。
然后,会川城外聚集的数万大理军队,便开始了毫无组织的撤退。
与其说是撤退,不如说是逃跑。
谁能跑到前头,谁说不定还能有一条生路。
可是道路却只有一条,谁都想先过,那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用刀子来说话。
宋军还没有追击,大理军队已经先自己干起来了。
董羡没有逃!
他自杀了!
用自己的生命保住了他最后的尊严。
他绝不想在狼狈不堪的逃命之中被高迎祥追上,然后像杀一条狗一般的杀死。
或者他不会杀自己,但那可以想象到的侮辱,更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他目睹了整个大营的崩盘,目睹了大家争先恐后的逃离,然后,他遣散了自己的卫队,强令他们各奔前程。
最后一遍巡视了一片狼藉的大营之后,他走到了指挥作战的垒土高台之上。
高台之上,放着一把大圈椅。
坐在这把大圈椅之上,他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远处的会川府城。
想必此时,高迎祥正在顶盔着甲,要快马加鞭地好来居高临下的审视自己这个失败者吧!
自己不会给他机会的。
转了一圈,他寻了一柄丢在地上的长枪,尾部深深地插进了地下,枪头却是顺着大圈椅中间的一个挡格穿了出来,探出足足一尺有余,伸手试了试,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远处传来了如雷一般的鼓声,他能清晰地看到骑兵狂奔而出,然后在骑兵的身后,更多的步卒分成数队,跑步向前。
最前面的那一个,该是高迎祥吧。
董羡坐了下来,背后顶住了锋利的枪头,两手扶在椅背之上,双目直视前方。
骑兵率先入营。
片刻之后,高台之下便出现了一小队骑兵,然后,号角之声在台下响起。
董羡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两手握住椅扶手,上身向前,整个胸脯都贴在了大腿之上,然后猛然发力,抬起上半身,向后面撞去。
哧的一声响,锋利的枪头,毫无阻碍地扎进了董羡的后背。
喉咙里发出了吭吭的声音,鲜血从嘴里一股股的涌出,董羡的眼睛瞪得溜圆,瞪视着前方。
片刻之后,握着椅背的手慢慢地松开,两眼没有闭上,却也没有了神彩。
高迎祥策马而来,站在台下,仰头看着台上坐在那里的董羡。
即便是死了,董羡也要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对方。
高迎祥吐出了一口浊气。
看到董羡的前一刻,他还恨不得将对方扒皮抽筋,下油锅炸上十八遍。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胸口里一片空荡荡的,什么爱呀恨呀,竟然是无影无踪了。
高家杀光了董家,
然后落家又杀光了高家。
杀来杀去,嘿嘿,最后却是谁也没有落着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还有比眼下更精典的写照吗?
“好生收敛了他1高迎祥打马便走。“送回威楚府去下葬吧,他们董氏的祖坟在那里1
贵阳,安抚使府。
萧诚站在巨大的沙盘跟前,俯身凝视着面前的如画江山。
澜沧江以东,已经尽数被贵州路军队与广南西路军队联手拿下。
在杨万富率部攻克了善阐府之后,广南西路安抚使岑重又增派了清远军进入大理,与先期进入的清平军一起,推进到了澜沧江边。
“目前澜沧江西岸以腾冲府木正为首,沿江布防抵抗。”刚刚返回贵阳的杨万富指点着沙盘中的那条蜿蜒曲折的江水道:“不过也是秋后的蚂蚱,等到我们稍事休整,然后弄到了足够的船只,就可以渡河攻击了。具体的作战计划,已经做出来了,回头就能送到您的手里。”
萧诚点点头:“木正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军事压迫之外,派人劝降也是一个选择。”
“抚台,您不是要平了大理旧有的统治阶层吗?”杨万富有些讶然地问道。
“不是被你们已经宰得差不多了吗?”萧诚笑道:“总还得留下那么一两个来表现我们的大度与仁慈,古话不是说了吗?凡事留一线。”
杨万富哈哈笑了起来:“您说得是。抚台,三天之后,我便要随着后勤物资出发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打仗我可不如你们,特别是这样的大仗,我就更迷糊了1萧诚挥挥手:“你去打你们的仗,我在这里与那位大理王好生聊聊,马上就要送他去汴梁了,咱们得好生地把他的价值最后再榨一榨,怎么也是姓段,也是大理的末代皇帝嘛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