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安抚使萧诚率亲军进驻矩州,以为四军援。
至此贵州路上七军,已出五军。
而与此同时,大宋广南西路安抚使岑重已下令麾下大将魏武率清平军共计三千余人,逼近石城郡,同时另一大将刘益国率领清远军三千人沿南盘江而上,直逼秀山郡。
高氏主力一时之间,全都被宋军拖在了边境之上,不管是六盘水,还是建昌、会川等地的高氏兵马,手忙脚乱之余,是完全没有半分多余力量敢回身去剿灭威楚府的董羡了。
眼见此情此景,腾冲府、弄栋府、兰溪郡诸地一时之间不由跃跃欲视。三地最高长官集合兵马,征集粮草,至于是去帮着董羡还是去协助高颖德,可就不好说了。
高颖德并没有将腾冲府、弄栋府、兰溪郡这些人放在眼中,在他看来,只消灭了董羡,这些人保证立马便会跑到他的跟前来舔他的脚丫子。
至于边境之上的贵州路宋军是问题吗?
不是问题。
萧诚与大宋朝廷的结,是个死结,只要自己的军队顶住了他的第一波攻势,而自己在内部又平叛成功,然后便可以集中力量发起反击。
只要走到这一步,那大宋朝廷绝不会放过这个消灭萧诚的良机。
这几年来,朝廷在贵州路的周边,布置了那么多的手段,也该是用一用的时候了。
登基大典与誓师出征同日举行。
高颖德甫登帝位,便准备御驾亲征,他要用董羡的脑袋来告诉大理境内,所有反对他高颖德的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身死族灭。
身着全套盛装,高坐于台阶之上,俯视着下面那躬身的文武百官,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原来坐皇帝是这个滋味。
以前的他,虽然位极人臣,却也没有机会站在这个位置居高临下的俯视众生。
一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在全身漫延。
缓步向下走去,身后数名卫士手捧盔甲、宝刀紧随于后。
大殿之外,三千虎贲已经集结,正在等待着他这位新鲜出炉的皇帝前去检阅。
然后,他,高颖德,将带着这三千精锐,与城外正在等着他的另外五千大军汇合,共同杀奔威楚府,取了董羡那老杀才的脑袋以诏告天下。
高颖德缓步而出,身后,文武百官紧紧相随。
两百步外保和楼。
一名黑衣大汉坐在窗边,正凝视着远处的光明殿。
而他的身边,两台已经组装好的弩车之上,弩箭闪着幽幽的蓝光,一看那幽蓝的箭头,便知道上面淬了巨毒。
用这样的重弩来殂击二百步外的一个人,把握性其实并不大。
不过应对眼下之局,却是合适不过。
他们只需要瞄准正大光明殿的大门就可以了。
大殿之前,三千军卒严阵以待,大门之前,高颖德会检阅他的虎贲之师,届时,那个位置,只会有他一人站立,也只有他一个人有资格站在哪里。
而他要做的,只是挥动手里的小槌,击发机括就可以了。
然后,他要做的,就是毁灭一切证据,楼上的角楼里,已经堆了几大罐油脂,一把大火将把所有的证据都毁于一旦,而特意留下的东西,全都指向了董氏以及此刻还在善阐府中的另一个大族白氏。
汉子听到远处发出的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之声,他站了起来,眼中出现了一个身着冠冕的身形。
就是他了。
他无声的笑了起来,自己只不过是一无名小卒,这一辈子,居然还能宰杀一个皇帝,这样的荣耀,别人修行十辈子也换不来。
自己纵然不能见诸于史册,但在统计司知秋院的秘档之上,必然会永远的留下自己的事迹。
而且,其他的回报也是惊人的。
自己一个必死之人,啥都不需要了,但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后人,将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想做官,在仕途之上将会平步轻云,想经商,也会在商海之中游刃有余。
身为统计司知秋院的一员,他很清楚自己身后这个衙门的能量。
他拿起了小槌子,毫不犹豫地敲了下去。
射界等都是早就设计好了的,不需要他操任何的心。
当当两声轻响。
然后便是撕裂空气的利啸之声。
黑衣汉子扒着窗户,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他只看到两道黑线破空而去。
而光明殿前的高颖德,听到利啸之声,他只来得及抬头,然后整个人,便象被重锤击中一般,整个身子向后飞去。
一枚弩箭正正的命中了他,巨大的力道带着他向后飞去,一直飞入大殿之内,将他生生地钉在了光明殿内那把硕大无比的椅子上。
那是龙椅。
他今天还只坐了第一次。
第二枚弩箭稍微偏了一点,但也从大殿的大门射了进去,夺的一声,插在了大殿之内一根合抱粗的柱子之上,整个大殿微晃,灰尘簌簌落下。
正在演讲的皇帝突然飞走了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大殿之前三千虎贲,便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有刺客!”声嘶力竭的吼叫之声响彻了整个广场。
有人往殿内冲去,希望皇帝还有一线生机,有人经验丰富,则是立即回头,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
保和楼上的黑衣汉子,微笑着提起角落里的瓦罐,一阵乱泼乱洒,然后轻松自在的晃着了火折子,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火,腾地烧了起来。
汉子哼着小曲,提起靠在窗边的一把斧头,对着两具弩车就是一阵子乱砍,将其砍得稀乱。
当他做完这一切,无数的士兵已经向着保和楼涌来,但保和楼已经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了。
汉子盘坐在火中,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皮囊,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地喝着那特意为他准备的美酒。
“好酒!”他大笑着,在烈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