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日后的清晨,秦可卿坐在小山丘上,膝盖撑着手肘,脸庞靠在手掌,怔怔的看着那在剑陵中翻飞的两道身影。
只见徐寒的双眸如炬,剑陵磅礴的剑意在那一瞬被徐寒所牵动,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蒙梁,而蒙梁手中那把紫色凶剑亦在那一刻发出一声长鸣,搅动起漫天黄沙,裹挟如龙,于徐寒袭来的剑招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轰!
一声巨响炸开。
剑陵之中风云搅动,在十余息的光景之后,剑意与黄沙尽数散去。
徐寒与蒙梁相对而立,相视一笑。
“师弟好功夫。”蒙梁收剑归鞘,嘴里如此言道。
“承让。”徐寒同样笑道,心底却暗暗惊诧,虽然他几乎未有动用半点肉身力量,但见到修为已至半步仙人境的他单单从力量来说强出大衍境的蒙梁早已不是一星半点,可饶是如此取得这场同门的切磋的胜利他也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从这一点看来,不得不承认蒙梁在这剑道上的天赋着实强出徐寒数倍。
徐寒想着这些,蒙梁同样觉得作为师兄败在师弟手上面子多少有些过不去,故而又再次言道:“再来?”
徐寒微微思索,便要应承下来,剑陵之中剑意充沛,本就是修行剑道的胜地。而这武道可不比儒道,闭门造车终究是下乘法门,只有实战方才能促使人快速进步,虽然大战在即此举不免有临时抱佛脚的嫌疑,但能强上一分,便多出一分生机,徐寒断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念及此处他正要点头,可那时一位老者却忽的从剑陵深处迈步走来。
二人赶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那老者。
“老爷子睡醒啦?”蒙梁笑嘻嘻的言道,显然经过了三日前徐寒与他夜谈之事后,蒙梁心头的郁结好了不少。
“徐寒见过师伯。”徐寒也在那时言道,他为人素来如此,少有嬉笑之时,尤其是在面对长辈时更是如此。
王阳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二人的问候,随即目光便在二人的身上一阵扫视,嘴里言道:“不出三日,亡楚的大军必到,大战在即你们得好生修行。”
蒙梁闻言心底腹诽道,三天难道还能修出个花来?但嘴里却是笑嘻嘻回应道:“那是自然,老爷子你就放心吧!”
“嗯。”王阳明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徐寒,言道:“你随我走一趟。”
这话出口,那蒙梁顿时不乐意了,他站直了身子问道:“老爷子你这一碗水可要端平了,怎么次次都是徐寒,就是轮也该轮到我这个做师兄的了吧!”
已经迈步转身的王阳明闻言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向骂骂咧咧一脸不满的蒙梁,浑浊的眸子中目光平静。
大抵是无声胜于惊雷的缘故,蒙梁的气势弱了几分,声音也小了许多:“那总归得告诉我你们要做什么吧?”
本已是随口一言,并未期待能得到什么回应。但出奇的是王阳明在沉默了一会光景之后,竟是出言说道:“教他练剑。”
“那为什么不教我!我好歹也陪你在剑陵待了一年多!你怎可如此不念旧情,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蒙梁一脸幽怨的问道。
但面对如此愤慨的蒙梁,王阳明只是平静的吐出了四个字眼:“因材施教。”
而说罢这话,他便转过了身子,迈步朝着剑陵深处走去,徐寒见状,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然后伸手安慰似的的拍了拍蒙梁的身子,这才跟上了王阳明的步伐。
站在原地的蒙梁愣了许久,知道徐寒与王阳明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眼帘,他方才如梦初醒一般。
“老头子!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少爷不堪大用吗?”
“我可是离山高徒,屈尊降贵来此!”
......
巨猿是一尊实打实的妖王。
他的速度何其快,自然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得到的,从南荒到青州与梁州的交接处,巨猿只日夜不停的奔袭了三日,便抵达了此处。
按照徐寒从于那小和尚来往的书信中所言,牛头村位于梁州与青州交接处的衍下城以西三十里地左右的地方。但巨猿围着这衍下城外方圆五十里转了个遍也未寻到那所谓的牛头村。
无奈之下,小十九与周渊只能跳下巨猿的身子,让巨猿化作黄猴模样立在十九的肩头,本想着入城询问这牛头村的具体位置,但此地距离梁州极近,周渊小心的观察了一番,发现这城中百姓大抵都被那圣药蛊惑了心智,加上十九的年纪过小,保不齐会作为圣子的候选人被那些城中守军强行掳走,故而二人便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他们在城门外盘恒了一个多时辰的光景,终于等到了一位入城贩卖山货的农夫,周渊见他的模样还算寻常,并无那些服食过圣药之人的阴沉之色,便壮着胆子拿钱买下了他手上的山货,然后方才询问这牛头村的下落。
“牛头村?没听说过这地方啊?”那农夫接过银两,很是迷茫的看着二人。
“怎么会?你再好好想想?”周渊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沉甸甸的碎银,看着那农夫。
那银子在周渊手中闪闪发光,看得那农夫目光发直。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农夫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忽的如被人醍醐灌顶的一般,猛地一拍手。
“想起来了?”周渊见他如此,赶忙问道。
“牛头村倒是没有,但在这衍下城西处三十里却是一处牛头陵!”那农夫言道,于他的心底,或许牛头村与牛头陵只差上一字并无太大的区别。
而在说罢这话之后,中年农夫便一脸期许的看向周渊,眼角的余光却是尽数落在那枚银光闪闪的碎银身上,看那模样,说是垂涎三尺也毫不为过。
周渊闻言,在这时也算是回过了神来,他眸中的急色,在那一刻却是化作了愤怒,他一脚伸出狠狠的踢在了那农夫的身上,嘴里骂道:“小兔崽子,你敢糊弄你周爷爷?”
“我让找村!你却给我指陵,那地方是人去的吗?”
农夫虽然贪财,但却没有那诓人的心思,他当下便揉着自己被周渊踢肿的膝盖,辩驳道:“小的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在这衍下城外住了四十年,方圆莫说三十里,就是百里也未有过一处叫牛头村的地方,只有一处牛头陵,那地方确实人烟罕至,我也是忽的想起前些日子我去山上采药时,看见有个小和尚带着个小女孩往那处去,方才记起有这么一个地方。”
周渊可素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听闻此言顿时眉头一皱,便要再骂些什么,可是这话未出口,一旁的小十九便蹿了上来,一脸兴奋的言道:“就是那里,就是那里,你带我们去。”
“十九,咱们要去的是牛头村,不是什么牛头陵。”周渊闻言顿时不解的看向十九,小声的说道。
“师父怎么这么笨啊!你没听以前子鱼阿姨说过吗?牛头村被屠了村,村里早就没有了活人,被埋在那处自然便成了牛头陵,况且咱们要找的人不是就一个小和尚和一个女孩吗?”十九老气横秋的教训起了周渊。这些故事也是方子鱼无聊时给十九说起过的故事,小家伙的记忆力倒是颇为不错,将其中的细节记得清清楚楚。
周渊闻言微微一愣,一时间却也挑不出十九此言中的毛病。
“也对,是这个道理,小家伙很聪明嘛。”周渊摸了摸十九的脑袋,溺爱的言道。
对人素来以毒舌著称小十九,对周渊那可是体贴好似小棉袄一般,她在那时甜甜一笑言道:“都是师父教得好。”
一旁站起身子的农夫,听着二人的这番对话,小心翼翼的想要提醒些什么。
“呐,这些银子你拿着算是方才踢了你的赔偿,你带我们去寻到那牛头陵,我们再给你五两银子!”而他却并没有将话说出口的机会,一枚沉甸甸的银子便被十九放到了他的手里。
感受着这银子沉甸甸的重量,那中年农夫到了嘴边的话便生生的被压了回去。
“真的?”他咽下一口唾沫,满心期待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