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了他一会儿,仰起头,“周哥儿,你头还疼么?”
“疼。”周启深与她抵着额,一说话,灼热的呼吸便交织在一起,“被吓的,可能还有点缺氧。没事,我睡一会就能好。”
赵西音眼里心疼那么多。
周启深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小西,答应我。难受别憋在心里,想发泄想说的,都跟我说。”
赵西音努了努嘴,三分真心七分撒娇,“周哥儿,好累哦。”
“那就不跳,明天回北京,安安心心当周太太。”
赵西音又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看笑了周启深,他问:“为什么?”
灯光暖黄,耀出的光亮毛茸茸的一团。房间小而旧,但无碍温情连绵。一天折腾,赵西音的面容与眼神皆已疲惫,但她目光里,像有星星之火闪烁蹦跃。
赵西音看着周启深,轻声说:“因为一生热爱,回头太难。”
——
次日,周启深起得晚。醒来时,赵西音已经不在房间了。
一觉之后,他头疼症状缓解,人跟重新捡了条命似的。拉开窗帘,阳光万丈,连日的阴雨风霜终于告一段落。
拍摄地在三十公里外的沙地,周启深来得匆忙,行李都落在了机场。好在徐秘书办事周到,早就安排好人去取,并大早差人给他开了辆PRADO停在宾馆外。
周启深吃了碗当地的炮仗面,这才悠哉地开车去片场。
到时,正好在拍苏颖和赵西音的戏。
周启深站在人群之外,看赵西音画着精致的唐妆。胭脂,额黄,眉心还画了花钿。她穿的是红色戏服,薄纱轻飘,身材婀娜。周启深以前一直觉得,赵西音只是爱跳舞。但现在,他忽然觉悟,这样的女孩儿,应该天生归属舞台。
周启深非商务装扮,但气质仍有极强的存在感。一身黑色羽绒服,偏休闲的款式,手上还戴着同色系的羊皮手套。
候场的舞蹈演员们三五成群窃窃议论,偶尔面红羞怯,一眼秋波投望。
估摸着时间,为避免非议,周启深提前十分钟先行离开。
基本上到了这里,赵西音和苏颖的主要戏份就已收尾,后续只有几场与主演同框的戏,戏份不重,但人还是得在这儿。周启深最多空出三天假期,公司还有一堆事要处理,明天下午就得返京。
赵西音从片场回来,让周启深收拾一下,说:“带你去个地方。”
一路往西,走了几十公里高速后,到了相邻的县城。
“她姓阮,单名一个斐。我都叫她斐姨。她是我在这边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她救过我,我们一直有联系。啊,对了,年初一晚上在西安,就是她跟我视频。”
赵西音记性好,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阮斐的住处。房子很旧,但整洁。两层自建楼房,一楼门面,二楼住人。
两人应是约好的,阮斐正在忙着张罗午饭。
她在家不戴头巾,半长的头发很利索地挽了个髻。阮斐不是保养得宜的女人,能看出年纪,但脸型与五官精致,倒也能想起岁月从不败美人这句话。
阮斐待客热情,笑脸未断过,“西西,招呼你爱人坐吧。”
周启深轻轻抬了抬下巴,对赵西音说:“你去陪她,我休息会。”
赵西音蹦蹦跳跳去了厨房帮忙,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没停过。
周启深不自觉地笑了笑,然后踱步打量了一圈屋子。二十来平的客厅,家具乏善可陈且有些年头。右面墙壁上挂着很多照片和奖状。
周启深先是看到奖状——
阮北临。
最多的是数学方面的荣誉。
记起赵西音的话,这个人应该是阮斐的儿子。从母姓,大概率是与男主人殊途离异。
视线往左,孩童三岁,七岁,十岁,应该就是他本人。周启深目光落到最后,十六七岁的少年,浓眉大眼,鼻梁挺正,挂着淡淡微笑,少年老沉,很是英俊。
看到这张照片时,周启深几不可微地皱了下眉。
阮北临的眉眼精神,五官神韵,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之后午饭,阮斐做了许多菜,肉食为主。她也很豪迈,荤素不忌,海碗装饭还能吃两碗。周启深偶尔打量她,眼神久了些,会被阮斐抬头捕捉到。她蛮大方地一笑,眼角纹路深刻。
周启深沉默地扒着饭,赵西音看得出来,他心里头装了事。
阮斐下午还要出去跑车拉客,赵西音和周启深吃完饭后就告辞。回程换赵西音开车,不同来时,周启深沉默了半路。终于问起:“她的丈夫是做什么的?”
“斐姨吗?”赵西音说:“我也从未见到过。”
“阮北临是她儿子?”
“啊,对。读高二,学霸。成绩可好了。”赵西音疑虑,“怎么了?”
周启深正了正脸色,“没事。”
赵西音随之附和,“我上次见他是去年,他本人比照片更好看,特别沉稳,看着眼睛大,其实跟你一样,也是单眼皮。”
周启深淡声,“嗯,我看到照片了,是个帅小伙”
回宾馆,周启深不太舒服地在床上躺了会儿。赵西音给他擦药,指腹温柔地按压太阳穴,“你睡吧,我给你收拾行李。明天下午一点的飞机么?”
“嗯。”
“我赶不过来,那你一个人走?”
“没事。”周启深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还有几天结束?”
“一周。”
“好,我在北京等你回家。”
赵西音犹豫再三,还是提起那个人,“你把庄邱手弄伤了,他会不会、会不会找你麻烦?”
周启深淡声说:“放心,我来处理。”
赵西音忧心忡忡,但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提。
周启深这一觉睡得沉,醒来是晚上十一点。
赵西音趴在他身边睡着了,手边还有一本书。周启深一动,她也惊醒,睡眼惺忪地望着他,“唔,醒了啊,头还疼吗?”
周启深眼眸深深,颇有几分饱暖思银|欲的意味。他摸了摸赵西音的脸,似笑非笑,“……夫人。”
赵西音红着脸,没失理智,“这儿隔音不好,隔壁放电视我都能听出今天是《新闻联播》哪位主播念新闻。”
周启深勾着她的后脑勺往怀里压,“那就忍着。”
赵西音点点头,“我可以忍的,反正一周后就能回北京了。”
周启深眉梢飞翘,手已经不老实地伸向她衣摆,蛊惑道:“我说的是,忍着,别叫。”
赵西音:“……”
她抓住最后的倔强,抵住他胸口,小声抗议,“你不是头疼么。”
周启深还真停了动作,似是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认真答:“做的时候又不要用头。”
赵西音:“……”
良辰美景,春宵一刻。
周启深倒是成全了她,全程没让她吱声,每每见她涣散得快要撑不住时,就用亲吻堵住了所有破碎哼吟。
次日,赵西音四点就要随车出发去拍摄地,这场戏要配合主演,赶上晨曦时的天色。周启深知道她要早起,所以昨晚克制着,动作也温柔。但毕竟两次都是站着的,这个姿势本身就耗费体力。练舞这么多年,赵西音体能还行,就是……腰也太酸了。
等她忙完,已错过午饭点,周启深应该已经登机了。
赵西音拿到手机,看到他半小时前发来的微信:
“记得吃饭饭。”
“记得想哥哥。”
“记得要乖乖。”
“表现好回家陪你爱爱两次。”
“表现不好就爱爱爱三次。”
字里行间,灌了蜜糖。
片场你来我往,这么多天都熟了。路过的摄影大哥顺口问:“小赵跟谁聊天这么开心呐。”
赵西音把手机按在心口,笑眯眯地说:“一个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