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花的香味一下子勾了出来,若隐若现,闻着都是安心。
赵西音眼睛热,低着头没敢抬。
周启深也不逼她,懂得给姑娘留下情绪空间,他来这里,一是道歉那日鲁莽,二是真心实意为她加个油。赵西音从低谷爬出来,走到现在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他是爷们儿性格,不擅长这些婆婆妈妈的感情戏。但他对她好,从来都是实实在在的,记着她的梦想,记着她的追求,也珍惜她的热血。
“紧张么?”他问。
赵西音点头,顿了下,又飞快摇头,不知是否夜深露重,她嗓子有点哑,“我下午和朋友看了电影,吃了羊蝎子火锅,还吃了一块桃子蛋糕。”
周启深真心实意地笑了,“不是嚷着要减体重吗?”
“我瘦了啊。”赵西音抬起双手,做着拎起裙摆的动作,左晃右晃的,“我真瘦了。”
周启深视线下意识地往下低,下巴,锁骨,领口,再是胸。他淡淡答:“再瘦就没了。”
赵西音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走过来作势要踹他,“周启深,你往哪儿看呢!”
周启深笑得顽劣,“看你项链好看,你以为我看哪儿呢?”
赵西音一愣,夜色也挡不住红脸。
不再闹她,周启深问:“明天要考试了吧?”
赵西音纠正说:“那叫考核。”
“假正经,就是一次破考试。”周启深说得无所谓,气势感染人,连带着她一起都觉得豁然不少。
“你跳得好,是金子,金子能发光。”
赵西音小声说:“你又没看过我跳舞。”
这话有理有据,她出舞台事故的时候,周启深还是查无此人,恋爱和结婚,赵西音也从没在他面前跳过,瞎夸呢这是。
周启深噙着笑,挺会捡漏,“没看过,那你什么时候跳给我看?”
赵西音如临大敌地望着他。周启深道貌岸然,往人群里一站,就是那种要上台拿全国十佳青年的范儿,浓眉阔庭,鼻梁正,嘴唇薄。又有几年军旅生涯,腰板脊梁永远是直的。可这人下流得很隐秘,不来直接的,喜欢守株待兔,丢根引线出来,让你自己点燃。
他笑意一深,眼角的纹路跟着往上,像檐下春燕分叉的尾,颇有深意地说:“我记得你学的是中国古典舞?”
赵西音不吭声。
周启深靠着车门,双手环胸,痞气的很,“看样子不想跳古典舞给我看,那你想跳什么舞?嗯?”
边说,他的目光边往下,沿着她的衣领勾描,色胚子。赵西音招架不住,真往他腿上踹过去,怒得无声无息。
周启深嘶的一声,“不知道我腿受过伤啊?”
“呵,我以为是手断了呢。”
“还记仇呢?”周启深这人就怕被误会,一而再地解释,“那个护工小姑娘才二十岁出头,我都能当他叔叔了,我也下不了手啊。”
赵西音白他一眼,“你也不是没下过手啊。”
他死皮赖脸追她的时候,她不过也就二十出头的年龄。大八岁这事儿,一直被赵文春耿耿于怀。男人保养再好,老就是老。生离死别没办法逆转,赵老师操心命,其实是害怕百年在女儿之前,这近十年的孤独,赵西音得多难熬啊。
周启深只知道岳父大人嫌他年龄,却不知岳父大人设想过一万遍他早死。
赵西音这会也反应过来,这样的夜,说起往事太多太多。
周启深安安静静不说话,两人之间像有涓涓细流滑过,各怀心思,各有忐忑。赵西音低着头,一直没看他。但能感应到他的目光,深沉,饱满,浓烈。
没来由的,赵西音就委屈了,酸意涌上心头,憋不住地红了眼睛。
“小西。”周启深忽然问,“我能抱抱你吗?”
赵西音又把眼泪给憋了回去,犟着脖颈,无言即抗拒。
周启深也不逼她,只几秒之后,一声极轻的倒吸气。赵西音下意识抬头,就看他微弯腰,左手虚虚搭在腹部,眉头皱着。
赵西音顿时紧张,也忘了保持距离,向前两步挨到他身边,“怎么了?又抽筋了?你贴膏药了吗?你,你这样要不要去医院?”
周启深伸过手,先是勾住她的脖子往身前带,然后顺着往上,压实了她的后脑勺。赵西音脚步一踉,就被他按在了怀里。
他一只手圈住她,半边身体赤热滚烫,声音自上而下熨到她耳里。
周启深低声:“抱到了。”
赵西音的脸颊贴着男人的心脏位置,砰声震膛,干戈大动。
周启深另一只手也圈了过来,合成一个完整的拥抱。初冬寒风从西面的长廊尽头穿堂而过,周启深挪开几步转了方向,悄无声息地帮她挡住。
“小西,”他今晚说的最后一句话,“等你明天跳完舞,我们好好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