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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苏蕴有些扭捏的进了偏室,微微欠身喊了声:“哥哥。”
苏长清温声道:“先坐下,我与你说几句话。”
苏蕴也就端坐了下来,眉眼低低的,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见她这样,苏长清轻声道:“错不在你,你不用觉得羞愧。”
苏蕴轻“嗯”了一声。
“你与时行的事情,我先前便知道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对你的伤害是最大的,所以当我听到他说要负责娶你的时候,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之后他送来的那些东西,我也就以我的名义转交到你手上,总归是他欠你的,你也就心安理得的受着吧。”
苏蕴低着头,垂眼看着自己的抓着帕子的手,沉默了一会,才轻缓的道:“往后他再送东西,嫡兄你别收了。”
苏长清应:“好,那就不收了。”停顿了一下,他继而道:“我知道你不肯应他,肯定是有许多的顾虑,我也没法帮你做决定,但身为兄长,我是希望你应下的。但不应也没关系,往后我会给你安排好后路的,定然不会叫你传出不好的名声,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苏蕴眼眶渐渐地红了。嫡兄是恩怨分明的人,但其实上辈子他也曾怀疑过自己。
她也明白,毕竟在那种情况下,她确实百口莫辩。若不是她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她又怎么会出现在顾时行的屋中?又怎么会与他成了事?
后来嫡兄虽还是气她,但在她出嫁那一日还是来与她说一席话。说侯府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好,让她嫁入了侯府,小心谨慎,还道往后他也会帮她。
嫡兄对他们这几个姊妹,都没有厚此薄彼。哪怕是苏雯,在苏雯被陈家送到别的宅子后,嫡兄也曾去稷州看望过。
“多谢哥哥。”她嗓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苏长清温柔一笑:“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哥哥永远是你的倚靠,你也不用有太多的顾虑。”
在这一刻,苏蕴满心的感动。
她有一个好哥哥。
*
翌日。
顾夫人在与两个女儿闲聊的时候听到儿子在她们那里要了一斤的贡糖,讶异地问:“你们兄长不吃糖,他要那么多糖做什么?”
四女儿回道:“听兄长说想起苏家哥哥还有几个妹妹,也就送了一些给苏家哥哥。”
顾夫人闻言,表情微变。
她近来让儿子没事就不要老去叨扰苏家嫡子,毕竟人家也已经成亲了,再者那苏家嫡女在侯府闹了不快,怎么样都得让那柳大娘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好明白溺爱只会是害了孩子。
当时儿子确实是应下了,可不曾想他这竟借着送糖的借口去了苏府!
儿子从小到底都极为懂事,怎在感情这一事上面就这么的拎不清呢?
这定亲一事是真的不能缓了,及早地把儿子拉回正途才是首要的。
入了夜,顾夫人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心里一直想着该寻什么样的姑娘,儿子才会答应成亲。
枕边人一直翻来覆去,许久之后,顾侯才开口问:“夫人在想什么?”
顾夫人听到丈夫的询问,转过身子,坐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后,试探性地问他:“若是行儿不喜欢女子怎么办?”
顾侯闻言,思索了两息后,似乎明白了自家夫人的担忧,略一皱眉,“夫人,你想多了,就是不喜欢女子,也不会喜欢男子。”
顾夫人看了眼面色平淡的丈夫,心底有些气。
——你儿子现在就已经喜欢男子了!
——当你知道顾家快要绝后了,看你还能不能这么镇定!
踌躇了一下,忐忑地问:“这要是万一呢?”
顾侯不假思索地应:“腿打断,赶出侯府,我没这样的儿子。”
顾夫人:……
顾侯说罢,把妻子拉回被窝中,很是确定地说:“行儿只是洁身自好,又因在庙里待了那么多年,所以并非不是不喜女子,而是性子寡淡了些,到了年岁也是会如旁人一样娶妻生子的。”
顾夫人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到了年岁?再过几个月就二十四了,你在这个年岁的时候都已经有了行儿了。”
“那就议亲吧,我听陛下的意思,大概已经确定了邵析做大理寺卿,行儿为少卿。”
听到这话,顾夫人来了劲,面上一喜:“此话当真?”
顾侯点头:“当真。”
顾夫人得了准信,脸上的忧愁顿时不见了,“我看这次行儿还有什么借口不成亲!”
说着便掀开被衾起身下床,顾侯愣了一下,问:“你起来做什么?”
顾夫人披上了外衫,朝着柜子走去:“我去看看还有哪家的姑娘没成亲,再留心的筛选。”
顾侯闻言,无奈一叹,也跟着坐了起来。把帐幔挽上金钩,靠着床栏望向妻子的背影,问:“冬节那日,行儿就没有一个看上的?”
寻找名册的顾夫人动作一顿,转回头看了眼丈夫,后知后觉的抚掌:“对呀,我还没问过行儿,明日我就问问他对哪个姑娘印象比较深刻,下回做茶席的时候就继续把人邀过来。”
翌日,顾时行下值回来就被喊到了母亲的院子。
顾时行没有多想便径自去了。
入了厅中后,几句话下来,也就知晓了母亲寻他过来的目的。
“行儿,你可还记得冬节那日请过来的那些女眷?”
“母亲说的是哪些女眷?”
有年纪大的,也有年轻未出阁的。
顾夫人不悦道:“自然是那些个姑娘,为娘的意思你怎么可能不明白?”
顾时行缓声应道:“儿子记得。”
“那里边有七个姑娘,你对谁的印象最深刻?”
“若说印象最深刻,便是长清的妹妹。”顾时行道。
听到这话,顾夫人暗暗抽了一口气。一则是因他又提起苏长清,二则是他口中的那个长清的妹妹是苏语嫣
这兄妹二人,她都喜欢不来。前者有勾了儿子魂儿的嫌疑,后者娇纵蛮横,实在难当大家之妇。
见母亲微微蹙眉,顾时行似乎知道些什么,又道:“不过比起苏家四姑娘,这六姑娘似乎与长清更为相像一些,就是性子也比较像。”
儿子忽然提起苏六姑娘,顾夫人才回过神来,冬节那日邀来的可不仅是苏四,还有个苏家小六。
苏家嫡子芝兰玉树,丰神俊朗,而那嫡女漂亮是漂亮,但只能算是漂亮,与她的亲兄长有很大的距离。
但反而是那同父异母的苏小六,眉眼与那嫡子最像性子的话,她也没有过多的了解,也不好下定论。
可就先前冬节那日,那苏家小六的表现来看,倒像是个稳重的。
等一会……
她都没有过多注意那兄妹二人长得像不像,儿子竟然注意到了?还道性子像长清?
顾夫人心思百转千回,不死心地问:“那其他的姑娘,你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顾时行皱眉回想了一番,然后摇头:“倒是没怎么在意。”
顿了一下,又很是认真地道:“母亲,儿子时下真的没有成家的打算,且容儿子缓两年再说。”
听到儿子的话,顾夫人更加的确定他是受了情伤,被苏长清成婚的事情打击到了。如若现在不纠正他的喜好,只怕走了一个苏长清,还有下一个李长清,张长清。
就算到时候娶了妻,恐怕也是当摆设来应付她的。
想到这,顾夫人严肃地道:“不成,你明年就要把亲事定下来了,你若是看中了哪家姑娘就直接与为娘说,说得过去的,我可以考虑考虑,但你说过两年再议亲,我是不允的。”
顾时行听到这话,沉默不语。
顾夫人看他这样,暗恼这父子二人都一个样,一遇上不想回答的事情,都是沉默应对,着实让人生气。
“等年后开春办马球赛的时候,你便是再忙,也要与我一同去。”
去观马球赛,未成婚的男女比比皆是,各大世家的儿女们都会去,一是为了凑热闹,二是为了寻个合眼缘的。
顾时行沉默了几息,才应下:“好。”
应了后,又以有杂事未处理的借口先行回去了。
等儿子走了,顾夫人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尚且能以长辈的身份强迫他去观马球赛,可成婚她却强迫了不了。顾家儿郎都有一副不屈的傲骨,小事可不在意,大事却是不会那么容易受人摆布的。
*
再过几日就是正月了,初意暗中外出去小宅子帮忙调制胭脂,一个半时辰后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有些忐忑不安。
进了屋中,忙与看书的主子道:“姑娘,那墨台又堵住了奴婢。”
许是知晓顾时行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所以苏蕴听到初意的话,却是没有太过惊讶。
从书卷中抬起眼看初意,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包裹上,问:“他给的?”
初意猛点头:“可不是,我不想搭理他,他愣是跟了我一路,我不收他就放在那暗门外。”
听到这,苏蕴皱眉,在心底暗骂了声——真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先前顾时行送宁神香的时候可不就是如此么。
“姑娘,这东西怎么处理?”初意不安地抬了抬手中的包裹。
苏蕴呼了口气,把书卷放下,起身舒展了一下,然后才让初意把东西放到了桌面上。
她上前把包裹打开了,里边是几个盒子。
一一打开后,发现只是饼和糖,还有几样干果。
苏蕴看着这几样年货,沉默半晌后,她才吩咐初意:“你拿些出去分给那两个小丫头。”
他倒是知道对症下药,知晓送贵重的,她肯定不用,所以才送这些吃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