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场逃出来后,肖国华再一次拨通了崔定的电话,向他通报了事情的严重性。崔定这次不再淡定了,指示肖国华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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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国华按照一级防暴预案对待,立即调集精干力量前去控制局势,一定要把带头闹事者抓起来!崔定在电话里特别强调。
肖国华没有回局里,而是坐在车上发布指令。半个小时后,四辆警用大巴载着近百名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气势汹汹地赶到现场。这时候被掀翻的四辆警车已经被点燃了,浓烟冲天,遮云蔽日,好像到了世界末日。
愤怒的村民们并没有散去,还在族长的带领下坚守阵地。警察们吆吆喝喝地想要抓几个貌似烧车的村民,哪料一动手局势就又失控了,冲锋枪朝着天上扫了两梭子都无济于事。结果警用大巴的玻璃也都被砸了,好歹没有被掀翻。
市委会议室里,崔定紧急召来了在家的几个常委,商量控制局势的办法。大家一致同意动用武警。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现场又来了十来辆军用卡车,卡车上全是手持盾牌的武警战士。有武警战士撑腰,防暴警察们来了个反击,抓了六七个闹的凶的年轻人,铐起来塞进警车里日拉日拉地拉走了。
武警支队的指导员拿着个大喇叭做群众的思想工作。指导员做思想工作的功夫真不是盖的,天黑下来的时候,村民们撤了,所有的伤员也都被送进医院,接受免费治疗。
江风从医院出来,夜幕已经降临了。抢救室外的走廊,已经不知道被他用脚丈量了多少遍。他觉得医生不是在抢救病人,而是在抢救他的命运。他已经从主任医生那里得到确切消息,另外一个重伤者颅骨多处凹陷,大脑积血超过100毫升,脑组织损坏严重,实际上已经脑死亡了。也就是说,这次事件已经实实在在地造成了两人死亡的严重后果。
江风浑身瘫软着爬上了自己那辆充满着血腥味的汽车,连按动点火开关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在反反复复的出现,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正如郑爽所说,自己被搭进去了,被崔定的激进搭进去了。这么严重,性质这么恶劣的拆迁致人死亡案件,在云湖是来说还是第一例,并且还有黑恶力量参与,必将引起上面的重视,必将引起社会的轰动。
很不幸,他江风作为新城区建设委员会副主任,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责任人,成了在现场又没有控制好事态的直接责任人。可以想象,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好果子。
江风木然地开着车,两眼发直地看着前方,像是一具没有思想的木偶。出了医院折上大桥路,往南开了一段,又把车停在路边。现在去现场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用?不管做什么,怎么努力都于事无补,都不能减轻他的责任。那该去哪里?回家吗?
一想到家,江风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这一个多月来,他没明没夜地奔波在拆迁现场,从未想到过早点回家,这会想起来,才觉得能够“回家”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但他不能回家。他不想把坏消息带给贤惠的杨柳和听话的孩子们。他是男人,要一个人承受压力,要一个人为家人撑起一片蓝天。
洛河南岸,喜来登大酒店的霓虹灯在夜幕里闪烁着暧昧的光,映照在无声流淌着的洛河水里,一片斑驳陆离。江风想起了那晚的饭局。一切都安排的恰到好处,崔定甚至把安红也搬了出来,制造了一种让江风感到无比亲近的气氛。
江风忘不了他和崔定两人泡澡的情景,那时候崔定就是安排他去杀个人,他也许会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崔定当然没有安排他去杀人,但现在却真真切切地死人了,并且一死就是两个。林美丽说的对,自己是被崔定当枪使了。
正坐在车上发呆,手机突然尖叫起来,把他吓了一跳。拿起来一看,是崔定打来的。还没来得及喂一声,就传来崔定的怒喝:江风,你干的好事!
我干的好事?江风没想到崔定竟然会把如此严重的责任全推到了他头上,一句话噎得他半天没回过来气,像是被突然响起的一个惊雷吓掉了魂,目瞪口呆,脑子里嗡的一声就变得一片空白了。
不过他旋即就清醒过来,心中的惶恐不安马上被无法抑制的愤怒代替了。原以为崔定是宽仁长者,又有话在先,这么替他卖命,关键时刻会得到他的保护的,没想到事情不出来还好,出事后他这个市委书记竟然来个翻脸不认人,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不由分说就把他按倒在替罪羊的位置上了。这简直就是无耻啊!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