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娘,我黄世英祖上世代为官,也曾权倾一时,但那又如何,一朝势败不如猪狗,这就是为什么不管我们此等人家出来的朝官做到如何高位,在那些王侯世家眼里也始终不屑,就是因为我们富贵如流水根基不稳,今日耀武扬威,明日就翻身下台,十八娘,世间生存何其难,族亡势败,冷眼旁观出这一口气,又有何益?”
看着走远的黄世英,顾十八娘站在那里没有动,而是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从枯竹静默沉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灵宝疾步走过来。
“他们走了?”顾十八娘问道。
“是。”灵宝答道。
“那么,备车。”顾十八娘转过身说道。
“小姐这都要过年了,你要去哪里?”灵宝一脸惊讶忙问道。
“人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其实,这扬州的雪景也是不凡,灵宝,咱们就去扬州赏雪。”顾十八娘笑道,从灵宝身前擦身而过,向大厅而去,静候母亲曹氏送客归来。
一直以来都是她用口舌压制说服别人,这一次,她承认,被这个并无多交的长辈说动了。
顾家不能败,至少不能这样败,这样败便是玉石俱焚,他们一家好容易脱出泥潭,不能再被拉回去,不能重回人人都可以踩踏一脚的境遇,不能让哥哥空有一腔抱负终将无门而入,黄世英说得对,田中有草有粮,人情世故在所难免,那么与其怨恨别人冷眼歧视,还不如奋力茁壮化草为粮。
再者说,难得那老和尚如此看的起她,那就去试试,反正,成也好败也好,与她顾十八娘来说,只有利并无弊。
第二日一早,一辆马车在四五个家院小厮的护卫下踏着冬日清晨的薄雾向城门而去。
但城门却有些拥挤。
“怎么这么多人?”顾十八娘不由掀开车帘看过去,见来往竟是一群盔甲显明的军士。
“小姐….”打听的小厮回来了,“是禁军出城,请小姐先退避。”
托顾慎安事件,顾十八娘多少也知道北边边界形势有些危急,想必是大军调动。
“好。”她点点头。
车夫在街中调转马头,一队军士疾驰而来,为首军士见有人挡在路中央,立刻高声驱赶。
车夫畏惧发慌,却越反而手忙脚乱。
“别调头,往前走,走到那边廊下。”顾十八娘掀开帘子说道。
车夫忙依言而行,让开路。
军士们依次而过,但却有一骑得得收住马。
“这么早,去哪?”有人问道。
顾十八娘抬起头,看着一身铠甲的沈安林,换下常服披上戎装的他更显神态威严,军伍历练之气浓烈。
这么说,他的“病”已经正式宣告治好,这是又要踏上搏功名求前程的路了。
比那一世,提前了一年。
“恭喜啊。”她点头说道。
沈安林有些意外,打量她几眼,“哈,这句话可是难得….”
顾十八娘笑了笑,目光落在他的铠甲上,“那就再说一句好话。”她的视线又落回他脸上,“恭祝旗开得胜心想事成。”
“我不得不认为是因为我们在没瓜葛,所以你心情很好的缘故….”沈安林哈哈笑了,又故作皱眉,“我到底是该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顾十八娘淡淡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那,也恭祝顾娘子你心想事成。”沈安林说道,再一次看了她一眼,一夹马腹而去。
“是,恭祝我们都旗开得胜心想事成。”顾十八娘垂下车帘,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军士很快集结烈烈而去,在他们身后,顾十八娘的马车驶出城门,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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