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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绛补入参知政事,任命还在吕惠卿罢相命下之前。此举着实狠狠地恶心了吕惠卿一把,如同赶着他走人。
元绛补入二府后。
官家在便殿召二府言事。
大家都知道元绛的事,在三经新义修成之后,王安石拜仆射,王雱拜龙图阁直学士。元绛送了一首诗,陈前舆服同桓傅,拜后金珠有鲁公。
这首歌可谓颇具阿谀之事。
所以吕惠卿还未走,王安石便荐元绛为参政。
此时陈升之,蔡挺都还在称病中,王安石则刚刚病愈,元绛入政府后便继承了王安石,便在官家面前极赞王安石之政,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章越听了不由皱眉,新政数年虽极大地拓宽了朝廷的财政收入,但问题也是不少,现在正是修补以宽民力的时候。
好比变法可以打七十分,你元绛无底线地吹嘘,结果打了一个一百分。
当然这说法,肯定是官家和王安石听了高兴。
元绛今日新任,章越也不愿触之不喜,由他继续说下去,反正官家听了也很高兴。变法是他亲政后最要紧的事,尽管他知道差不多七十分的水平,但有位宰执说成一百分,他也是高兴的。
至于刚刚病愈的王安石坐在椅上,脸色有些苍白,罢黜吕惠卿之事,亦消耗了他不少气力和精力。
所以王安石显得没什么精神。
只见元绛继续道:“先前吕惠卿为参政刚愎自用,多不与王安石商量,之前陕西缺粮,便做主以交子收之。王安石却道,当增以盐钞收之,增发交子怕是妨了盐钞。”
“吕惠卿对曰,交子是钱对,盐钞是盐对,两不相妨。”
“王安石道,怎得许多做本?”
“吕惠卿对曰,只消朝廷能尽出纳交子,民间自信之,自不消作本。”
“王安石道,终是妨碍盐钞,盐钞出少了,朝廷少了课利,出多了便是抵交子之用。”
“吕惠卿对曰,不然,盐有本,每年增减当定量,否则一旦盐少,则害盐政。不如交子行便。”
“安石对曰,既有折二钱,折三钱,再作交子,则弊太多。当改以盐钞。”
元绛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尽是在天子面前批评吕惠卿,捧王安石的。
章越听了一半,却看见官家脸色有些不自然。元绛不知道,交子是钱对,盐钞是盐对,两不相妨是吕惠卿援引官家的言语。更不知道交子之事是章越与吕惠卿的默契。
在执政之事上,章越经常觉得有时候吕惠卿比王安石更开明,政见与自己颇为相合。
比如盐钞之事,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吕惠卿走后,王安石便大量发行盐钞,结果有一年解盐盐池被淹,导致无法出盐,最后导致无数人拿着盐钞却无法兑盐,简直是欲哭无泪。
比如美元曾经实行过金本位,盐钞则是类似于‘盐本位’,交子则是‘钱本位’。
既是本位制货币,发行就一定要克制,特别是盐这样关乎国计民生的实物,一旦信用崩塌后果不堪设想。
而交子本来就是钱,完全可以采用交引所设计的浮动汇率,无论贬值还是增值问题都不会太大。
王安石看不到这一点,而吕惠卿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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