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大闹公孙家(2 / 2)

昭平君忍不住勾手搂住他:“咱们几家都是只有一个儿子,本该你最心烦,偏偏你这里最省心。我父母无所事事,舅母和舅舅一个比一个忙,反而他们有时间陪你。”

“羡慕啊?”

昭平君不羡慕他是太子,羡慕他六七岁了还被舅舅抱着哄。听说前些日子太子表弟还留宿宣室殿。他长这么大也没跟父亲如此亲近过。

“你天天在深宫之中有什么好羡慕的?”昭平君嘴硬,想说什么闻到香味,他松开太子朝外看。

小太子茶室的窗对着梅树,窗外景色很好,然而看不见庖厨的情况。

昭平君坐回去:“炸什么呢?”

“我也不清楚。自打有了铁锅厨子不用担心炸锅,隔三差五炸东西。炸过小黄鱼,炸过大虾,也炸过切成块的鱼,也炸鸡腿,还炸过炊饼片。”厨子是为了叫他多吃几口,小太子也不好数落他们,“得亏我日日早上练剑,否则早吃成小胖子。”

听到“铁锅”,公孙敬声和昭平君相视一眼。昭平君问:“据儿,铁锅以后有没有可能降价?”

“有啊。除非发现几座露天铁矿。”

公孙敬声:“做的人多了也有可能降价吧?”

“你俩可知为何每日有上百口铁锅?因为这些铁锅全是做兵器的匠人做的。兵器场人多,还有烧铁的高炉。”

二人不知,瞠目结舌。

小太子又说:“等到正月底肯定就不做了。一时卖不完的先放库房留着慢慢卖。如今盐铁官营,父皇想控制铁锅的价格很容易,假如卖给铁匠铺的铁只够打一把宝剑,你猜他们是打宝剑还是做铁锅?”

宝剑远比铁锅贵,自然是前者。

公孙敬声提醒:“宗亲。”

“我的叔伯祖叔伯们巴不得把民间的锄头收上来融了做兵器,舍得做铁锅?”

公孙敬声:“依你之见我还得再买两口铁锅备着?”

“买来生锈吗?”小太子好无语,“一口陶锅可以用半年甚至一年,一口铁锅最少可以用两三年。如今矿少不等于以后也少。”

公孙敬声点头:“这倒也是。以前的铁得做兵器打匈奴,如今匈奴右贤王废了,左贤王死了,伊稚斜单于够表兄和舅舅几次打?我觉着一两次就差不多了。以后不用日日做兵器,说不定铁锅就便宜了。”

昭平君:“铁锅做菜真不错。买一口以防万一吧。”

小太子想笑:“找父皇要啊。”

二人宁愿自己掏钱买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去宣室殿。

小太子拿出六博棋:“表兄,玩吗?”

昭平君挤开公孙敬声坐到他对面。

小太子依然用左手跟他玩。

全靠运气,没有技巧,昭平君玩得挺高兴。

昭平君还没玩尽兴,小宫女进来禀报:“殿下,饭菜好了。”

茶室被火炉烧的暖和,公孙敬声不想出去。吴琢送来两张方几,表兄弟三人在茶室用膳。

饭是菰米饭,素菜有萝卜丝,有厨子种在庖厨的青菜,也有腌菜,荤菜鸡鸭鱼肉一样不少,还有一份炸物,公孙敬声和昭平君都不认识。

小太子叫他们先尝尝。

浅黄色如小拇指细长,外酥里嫩,很像鸡肉。昭平君问:“鸡肉?”

“鸡胸脯肉。”

二人惊得讶异一声。

小太子:“我的厨子如何?”

昭平君点头:“凭这个炸鸡胸肉,他若出去做菜,东西市无敌手。”

公孙敬声:“回头把做法写给我。”

“厨子不会写字,把他叫过来你们自己写。”

二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小太子见他们如此默契,仔细打量一下两人,令他很意外,以前笼罩在他们周身浅淡灰雾不知何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看什么呢?”昭平君问。

小太子胡扯:“你俩真有默契。”

“我俩不止是生意伙伴,还是同窗。”

小太子闻言顺嘴问:“到秋还去太学?”

昭平君:“再去一年。”

“一年后你该当父亲了。”

昭平君想把纸卖出京师都不需要请人吃饭,盖因太学学生来自天南海北。看在钱的份上,昭平君不介意在太学待到而立之年。

可惜皇帝舅舅不会同意。

“有婢女有奶姆,何须我亲自照顾。”昭平君尝一下酱色的鱼,“还是铁锅烧的美味。蒸的寡淡,釜炖的有水汽。”

小太子:“铁锅收汁干净啊。”

昭平君点头,公孙敬声已经顾不上说话。

二人饭后喝点茶,拿到菜谱就各回各家——昼短夜长,二人也不敢耽搁。

他们前脚出宫,吴琢后脚从博望苑回来。他还拎回来半竹篮鸡蛋和鸭蛋,以及两条大鲈鱼。

小太子头疼:“张贺塞给你的?”

“蛋是从鸡窝里捡的,鱼是一炷香前抓的。”

小太子叫他给厨子,厨子立刻用盐腌上,他们发现腌过的鱼再用酱烧比直接烧美味。

吴琢还把账簿带来了,所以翌日张贺没来,而是拉着小太子赏的东西直接回家。

刘彻近日心情大好,大发慈悲令无事的官员提前回家。

可以跟家人团聚,百官心情也很好。张汤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到正院他脸上的笑容消失,盖因地上有许多鸡鱼菜蛋。

张汤眉头微蹙:“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

张汤的老母亲瞪儿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嚷嚷。全家就你嗓门大?!”拉过大孙子,“这些东西都是太子殿下赏的。全是好东西。原本贺要给太子送去,太子体恤他辛苦,就赏他了。你看看这鱼,多鲜活?多大?还有这只公鸡,是不是比我们自己买的大?”

张汤问儿子:“小太子?”

张家老夫人瞪儿子:“会不会说话?”

张贺接道:“太子心善,听到父亲这样说也不会恼怒。”

陛下的儿子心善?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吗。张汤张了张口,想提醒他五六岁就敢赌钱,七八岁就敢跟人赛马的小太子心黑手狠着呢。

可一想小太子与人为善,倒也当得起“善”字。张汤:“节后随我进宫谢恩。”

张贺不想去,盖因父亲说的谢恩十有八九去宣室殿。

果然,正月初七,张贺被父亲领去宣室殿。

刘彻很是无语,向他道什么谢。打发走张家父子,刘彻问春望:“太子现在何处?”

“今早下了一场雨,殿下应该哪都没去。”

刚过完年朝中无大事,刘彻起身,小黄门为其披上斗篷。刘彻抬抬手令众人留下,他只身前往太子宫。

太子宫有个小宫女很会剪纸,小太子画图叫她照着剪,做个纸灯笼。

刘彻嫌儿子小家子气:“那么多大灯笼做什么小灯笼?”

“大灯那么重我拎得动吗?”小太子白了他一眼,不知道瞎说什么。

刘彻气笑了:“刘据,你脾气越来越大啊。”

“你要打我吗?”小太子头也不抬。

刘彻朝他脑袋上一下。

小太子的手歪了,一张纸废了,气得毛笔一扔,朝他扑去。

刘彻抬手挡住:“坐回去!”

“你还吼我?”小太子坐回去,“正好我有事找您。听说您靠铁锅真真日入斗金?”

坏了!

好像忘记告诉儿子。

刘彻祸水东引:“公孙敬声告诉你的?他胡说八道!”

“特大号铁锅十二贯钱,够城中五口之家用两三年。父皇,您也真舍得!”小太小想起这事就忍不住说一声——服!

刘彻:“买得起的人都不差钱。”

“孩儿该夸您从不骗平民的钱吗?”小太子没好气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