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郁晏慵懒的靠着食堂的圆柱子,一条腿伸直撑着地,一条腿半曲着,随意搭在地面上。

他的衣服没有完全系好,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里面半截单薄的T恤衫。

这样的天气,足以带走他身上全部的余温。

但他依旧懒得把衣服裹紧,他嫌麻烦。

上次还是丁洛帮他扣好了每个扣子,又将领子竖起来,把帽子抽紧,固定在领子上。

郁晏漫不经心的注视着丁洛的方向,他手里夹着烟,慢条斯理的抽。

烟灰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努力燃烧着自己越来越短的身体,仿佛挣扎的飞蛾,脆弱又倔强。

丁洛的脑子里嗡了一声。

郁晏什么时候来的?

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她妈和张瑞谦说的话,他应该都听到了。

丁洛焦虑的望着郁晏的方向,觉得心口被什么拧了一下。

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在这里看着张瑞谦对她说暧昧不清的话。

但因为柳茉在,他得忍着。

因为柳茉在,所以他只能躲在暗处,什么也做不了,而张瑞谦却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那里,被柳茉当成未来女婿看待。

丁洛的手指发凉,她有种快要控制不了的冲动。

她想过去把郁晏拉过来,当着柳茉的面,承认她是为了郁晏才留下的,其实她一直喜欢郁晏。

季悠敏感的发现了不寻常,及时伸手扯了扯丁洛的袖子。

正巧一阵风吹过,吹凉了丁洛的脑子,她冷静了下来。

张瑞谦正在夸她妈年轻,柳茉捂着嘴笑弯了眼睛。

看起来一派其乐融融。

这么一瞬间,丁洛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一个渣男,而郁晏是不被承认委委屈屈的小白菜。

“张瑞谦,你女朋友呢,怎么自己来吃饭了?”

丁洛的话问出口,柳茉的笑容立刻收回来了。

她先是吃惊,随后有些尴尬的望着张瑞谦。

张瑞谦皱皱眉:“什么我女朋友,你听谁胡说什么了?”

丁洛疏离且客气的笑:“没听谁说啊,我在新T大学堂看到了。”

张瑞谦挑了挑眉,眼神有片刻慌乱:“原来那天你也在。”

柳茉更加尴尬。

她好像会错意了,这个张瑞谦似乎跟丁洛还没到那一步。

丁洛笑:“我在啊。”

张瑞谦解释道:“那是我表妹,我妈让我带她来帝都玩的。”

“哦。”丁洛努力的点了点头。

看似相信,其实一点都没信。

表妹能搂着你的胳膊,一脸爱意的看着你?

搞笑呢,像谁没谈过恋爱似的。

张瑞谦变得有些着急,似乎还想跟丁洛解释,但碍于柳茉在场,有些话,他不能直说。

“那有咖啡机,你跟我去买几杯,天太冷了,给阿姨也暖暖手。”

他是想找个跟丁洛独处的机会,好好说明白。

他还是喜欢丁洛的,只是他妈非要让他跟别的女人接触,他懒得麻烦,也不想得罪人,只能被迫屈从。

但他心里从来都没变过。

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过,他对丁洛的执念比他自己想得还要深。

丁洛却道:“没事儿,我们马上就回酒店了,我妈也喝不惯咖啡。”

柳茉微怔片刻,连忙点头:“对对对,我不喜欢喝咖啡。”

她恨不得赶紧走,心里对张瑞谦的好感也渐渐的淡了下来。

她虽然不知道丁洛和张瑞谦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明显能看出来这个男孩子喜欢她女儿。

可喜欢却还和别的女孩子相处,这就有点过分了。

丁洛固执的拉着柳茉和季悠走了,没给张瑞谦解释的机会。

郁晏把烟碾在一边的垃圾桶,从嗓子眼儿挤出一两声低笑。

他口中呼出白花花的雾气,也不知道是烟丝还是水雾,总之,他终于感觉到冷了。

于是他胡乱把衣服扣紧,又从兜里摸出一块薄荷糖来,清掉嘴里烟的味道。

到了学校门口,柳茉停住,对丁洛道:“你别送我们了,晚上学校黑,你快回宿舍吧。”

既然丁洛非要住宿舍,柳茉就把季悠叫去住酒店了。

丁洛正想回去找郁晏,赶紧点头。

等季悠挽着柳茉出了校门,走上宽阔的大路,丁洛立刻掉头往回跑。

风声在她耳边呼呼嗡鸣,地上紧实的积雪牵绊着她的脚步。

但她不敢慢。

她怕郁晏受伤走掉。

郁晏骨子里一直是个很孤傲的人,别看他现在变得比以前轻松活泼了,但小时候被嫌弃的经历一直是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蛇打七寸,这就是他的七寸。

丁洛急促的喘息着,吸进肺里的都是冰凉的寒气,但这些气息还没有被体温温热,就又被她呼了出来。

她跑了很长一段路,在阴沉夜色的掩映下,她找不到郁晏的身影。

仗着四周寂寥无人,丁洛扯起嗓子大喊:“郁晏!”

她一边喊一边跑,晚上气温骤降,地面的雪粒凝结成冰,她一个没站稳,猛地朝地上扑去。

手心按在冰面上,很快被黏住,然后掌心的温度慢慢渡到冰里,它们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的手。

“郁晏郁晏!”

她暴躁的锤着地,急的有点失态。

他妈的。

真是他妈的!

“喊什么,喊魂似的。”

一双手托住她的腋下,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郁晏就在她身后,口中带着薄荷糖的清香,一呼气,那些清香伴随着薄薄的水蒸气,蔓延出来。

丁洛猛地把他抱住了,在确定了手臂下的肉-体是真实存在的,她才渐渐舒了心,卸了力。

郁晏任她抱着,被她的力道冲撞的踉跄了几步,好在最后稳稳的撑住了她。

丁洛喃喃道:“抱歉。”

抱歉她没敢在那种时候承认他。

郁晏沉默片刻,抬手揉了揉丁洛帽子里的脑袋,淡淡道:“有什么抱歉的。”

想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是你就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