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嫂惨死,漫天都是殷红色;从李家被迫分崩离析,天各一方;从那罗延强抢母亲和妹妹入宫,陷害父兄三人在外;或许,更早的是,从父亲的投笔从戎,就在我心中,埋下了种子......”
他才满月,父亲便离开了家乡,幼年的他从未见过父亲的样子,却被他的做法潜移默化着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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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南朝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从心底彻底的臣服于异族。
可是后来,爹成了北狄将领,加上看到了北狄的皇帝治国之心,胸怀天下,这才渐渐的平复了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然而没想到,世事难料,帝星陨落,明君再难得。之后的那罗延,元华,拓跋宏,李太后。一个又一个的冲击着他的心,终于,将他一步步逼成了如今。
李泾之沉默许久,又问:“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大哥二哥的想法?”
“是我!”
李泾之还未松口气,便听到李瑾继续道:“只是我来此之前,便已经修书两分,分别送去了大哥和二哥处。我想,他们对北狄的积怨未必就比我轻。如今,皆等父亲一声令下,便群起而攻之。”
李泾之的面色铁青,没想到他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有心想要狠狠揍他,却在看清楚他目中的决绝后,收回了主意。
“你先出去,容我想想。”
李瑾知道这件事需要时间给他消化,便顺从的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只是在脚步迈过门槛的时候,稍稍犹豫了片刻。低声道:“父亲心中顾虑,我如何不知?我也不愿将卿卿和庆哥置身于危险之中。然而此时我们若是不能主动出击,那么等对方得势,只怕我们全家都难逃。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届时,只怕父亲后悔,都来不及了。”
他似乎只为说出这些话,并不要求听李泾之的回答。说罢,便匆匆离去。
李泾之站在原地,许久,都未曾动弹。
魏三娘在厨房里头,身边是两个姑娘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她却心不在焉的望着院子。直到胳膊被撞了一下,这才醒过神。
“娘,您在看什么呢?”
李眉嫣贴过脸,看着外面空空如也的院子,纳闷:“我怎么什么也没瞧见啊。”
“本来就没事。”她心里乱的厉害,索性将手里的蒜薹一股脑的都塞到女儿手中:“午饭你跟安安来做,我有些不舒服,回屋躺会儿。”
顾不得女儿在身后的喊叫,她快步的离开了逼仄的厨房。
徒留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姑娘。
“我瞧祖母的脸色很是难看,要不要,我去弄些药过去?”李忆安心中很是忐忑,却被李眉嫣大喇喇的打断:“有什么不舒服的,没瞧娘刚吼我?中气十足!肯定就是想跟三哥说会儿话,忽悠咱们俩来烧火做饭呗。”
李忆安还要说话:“可是.....”
“糟糕!”李眉嫣一拍脑门,吓的李忆安也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连忙问:“怎么了?”
李眉嫣不好意思极了:“娘叫我弄些蒜薹,可是,我刚想起来,橱柜里头剩的一小碗儿五花肉片,早上让我就宣馒头吃了。”
李忆安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没事,柴房的梁上还几块儿过年剩下的腊肉。我取一块儿用热水泡上,中午正好炒了吃。”
“太好了。”李眉嫣拍手笑道:“正巧昨天挖的笋也剩下一些,给三哥尝个鲜。”
被这么一打岔,李忆安也忘记了方才的小插曲。李眉嫣却在出门之前,瞧瞧的看了一眼屋内。
三哥的房门紧闭,看起来,的确是有些反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