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琼华点了点头,而后有些迟疑:“父亲,这件事母亲她知不知道?”
“我没告诉她。”李泾之道:“你心中明白,她一向是胆小怕事的,又经历了上次的事,所以这回你就带着孩子们走吧,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讲的。”
阮琼华的嘴巴张了张,却被李泾之打断:“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想替大郎在我们膝下尽孝。可一来,我们也不老,还能自给自足。二来,比起我们,大郎那边更需要你。”
阮琼华的眼眶马上就湿润了。
分别六年,她何尝不思念夫君,可是她是长媳,邑程又是长孙,断没有抛下公婆自己去夫君身边享福的道理。
“去吧。”似乎是看出她内心的挣扎,李泾之安慰道:“邑程也长大了,前几日还问我他爹长得什么样呢。再不去,只怕这小子往后连自己爹都给忘光了。趁着最近风平浪静,带着邑程去吧。”
阮琼华敏感的听了出来:“那邑桓和邑亚......”
“他们有他们的去处。”李泾之摆了摆手:“这些年,你做的够多了。如今他们两人也已经长大,也该回到他们的爹身边了。家里的事,你不要再操心,北疆军营,女子多有不便,所以安安我就留下了。这两个男孩儿,也该去历练历练了。”
李泾之这句话说完,阮琼华沉默了。
张氏的离去,让二弟成了鳏夫,三个孩子成了孤儿。她心疼他们,这些年来,等于是带着四个孩子。如今见不善言谈的公爹竟然说出这么多来,她心中不可谓不敢动。
“好了,收拾收拾东西吧。马车我已经顾好,下午趁着我和你娘上山祭拜的时候,你们就走吧。护送你们的镖头是我曾经在战场上的兄弟,人信得过。这一路,那两个孩子还是少不得你的照顾。等过了玉门关,二郎会在那里接他们,你直接带着邑程去找大郎吧。叫他们无须记挂家中,好生的照顾自己。”
一连串说完后,李泾之望着长媳,有些感慨:“琼华,我曾经答应过郝啸,要好好照顾你。没想到,还是让你受了不少的苦。”
“父亲。”
阮琼华哽咽道:“国之动荡,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然多亏公婆抬爱,处处呵护,将我当自家女儿一样疼。这一次,我听父亲的,只是您二位千万要保重身子。有生之年,我们,我们定会再一家团聚的。”
李泾之的眼眶也不觉的有些湿润。
“是啊。”他背着手,抬头望着外面的天空。
瓦蓝瓦蓝的天空上,澄净的瞧不见一点云朵,悠悠光线,不浓不淡,一切瞧上去都是那么的安逸,美好。
然而只有他们知道,这一别,意味着什么。
只要政权任在太后手中,那么他们一家,只怕此刻便是永别了。
他喃喃,似乎又是在保证着。
“有生之年,咱们一家一定会再团聚的。”